第十一章:叙述往事（一）

属于秦芷柔和张俊诚的故事从夏日开始，至夏日结束。

每当秦芷柔回头望，仿佛都可以嗅到往事里燠热且湿润的气息，好像藏着一场永远下不完的暴风雨。

一个微秃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秦芷柔的面前。那是她当时的班主任。

班主任：“………我看了你模拟考试的成绩，你有没有想过以艺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秦芷柔垂头的姿势仿佛要把自己的脖子折进胸膛那样才好，既可以逃避班主任身上的汗味，更能藏起自己脸上的羞赧和惭愧。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老师的言外之意———眼看高三就要来临，像她所在的省级重点高中对大学升学率有严格的标准，她成绩实在不怎么样，而艺术生对文化成绩要求的相对较低，老师是在委婉地提醒她不要拖学校的后腿。

秦芷柔是转学生，来自于省城附近的一个郊县，父亲就是县中的生物老师，母亲曾经是某个工厂的会计，前些年下了岗，不得不成为家庭妇女。

由于父亲身体不好，经常出入医院，他们一家的生活算不上宽裕，但父母对她这个独生女儿还是极尽宠爱的，所以秦芷柔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秦芷柔在父亲执教的县中念完高一后，父母有感于当地教育水平的落后，为了让秦芷柔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和人脉，将她送到了一所全省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

对于父母的安排，秦芷柔起初并不情愿。

一方面，她不想离开父母身边，另一方面，那昂贵的学费让她每每想到就心疼不已。当然，她拗不过父母，也不忍心辜负了他们的期盼，一心想着为他们争口气。

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即使秦芷柔在原来的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转学后的第一次模考就让她感受到了残酷的差距，按照综合排名，她竟然是班里倒数第五名！！！

这对于一贯要强的秦芷柔来说，无异于是个沉重的打击，高二整整一年，她憋足了劲奋起直追，虽摆脱了倒数的命运，但也始终在中下游徘徊。

为此，秦芷柔不知躲在被窝里哭了多少次，根本没有勇气在父母面前提起自己的学习情况。

现在倒好，班主任一番委婉的话语让她的心彻底凉透。

父母倾尽所有将她送进这所学校完全是个错误，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不起他们辛苦积攒的血汗钱，更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艺术生这条路需要更多的金钱投入，且不说她在艺术方面毫无天赋，仅是她这样的“朽木”脾气，也不值得让她原本生活就紧巴巴的家为此增添负担。

就这样，无论班主任如何劝说秦芷柔走艺术生途径是明智的选择，她始终咬着下唇低头一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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