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王子
紫竹谭不远五,在这隆冬之夜更显得分外冷清。
苏苇薰在石桌旁坐下来,从袖中又拿出了一小壶酒,她自小滴酒不沾,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如此放肆地饮过酒。禁足这段日子,从未有过的绝望。自从那天命箴言散播开之后,赵璋就再也没见过她,这宫中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已然失宠了,尤其慕盈告诉她那些事之后,苏苇薰明白,何止宠爱,自己如今的情势,恐怕连性命都悬于一线。
她爱赵璋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只有赵璋这个男人给过她一份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安全感和重视。虽然苏苇薰明白,他之前对自己一切的好,不过是因为夏侯雅枫,可苏苇薰还是盼着此生能与他白头到老,平安一世。她不求轰轰烈烈的爱,她只求一份安稳,只想有个不那么善变,心地善良的男人陪伴自己走完这一生。可自己忘了,他是皇帝。
其实今晚苏苇薰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赵璋看她,哪怕只看一看,那便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些许情分的……
可是他看了皇后,看了滟贵仪,看了敬嫔,看了林贵人,看了温贵人,甚至还看了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女人,却唯独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哪怕一眼!
直到今晚,苏苇薰才认定这份幼稚爱情彻底夭折在摇篮之中。也只有今晚,她允许自己最后一次放肆地祭奠这份可怜又可笑的爱情。或许,这原本就不是爱情,只是自己心中太想有一份依靠罢了。
苏苇薰擦了擦泪,又饮了一口酒,自顾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妙龄佳人,何故如个怨妇一般?”一个男子的声音忽而从背后传来。
苏苇薰甚至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怼了回去:“关你何事!”
那男子慢步踱到苏苇薰面前,莞尔一笑道:“这世上最无趣的便是独自饮酒了!”说着竟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酒壶,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好香的女儿红!许是藏了足有十七八年吧?甚是香醇!”
好放肆的家伙!苏苇薰不由气恼,起身就要走,仔细一瞧眼前这人竟就是那位阿勒古国的三王子!可这双眼睛,怎的如此熟悉……深灰色的眸子!!!
心头如雷一震!不由回忆之前那夜那位神秘的刺客!难道竟是他!
他直言不讳道:“看来……你还记得我。”
“你我本就是无关之人!天不早了,我回去了。”苏苇薰可不想与他单独逗留太久,裹紧了披风转身便欲离开。
“我可以帮你逃出这里!”他突然道。
苏苇薰停下脚步,失笑道:“呵呵!逃?奇怪,我为什么要逃走?”
“你过得并不快乐不是么?”
凉风吹过,酒意尽散,苏苇薰靠在路边柏树上,轻笑道:“我不会永远这样的!”
他走近,看着她正色道:“可你必须先过了眼下这一关不是么?你……必须让你的皇帝喜欢你,这样你才能生存下去不是么?”
苏苇薰脸色一冷:“你凭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说过,我会报答你。”
与他单独在此处若给人瞧见了,恐怕自己就要又多一条罪状了吧,苏苇薰淡淡道:“告辞“说罢匆匆离开。
曾经依附苏若伶的温贵人第二次有孕再次无故小产,太医只说是温贵人体质太弱不宜保养皇嗣。许是隆冬寒气太重,几日后,皇后竟也病了。后宫一时群龙无首般没个主事的,作为老资格的滟贵姬被临时授命协理六宫之权。
这日,苏苇薰正在用午膳,却见小翠匆匆进殿道:“懿妃娘娘,司察局的人来了,要搜宫!?
苏苇薰不由一愣:“搜宫?”
小翠点点头道:“是的,这几个月来宫中一直不太平,滟贵姬娘娘请了高人来宫中给瞧瞧。那高人说是有人用了邪秽之术为祸后宫,所以现下,除了皇后娘娘,各宫都要搜一搜呢。”
苏苇薰皱了皱眉,总觉此事来者不善,也只好道:“请他们进来吧。”
司察局的人倒是毕恭毕敬。
司察局管事:“懿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总管说的哪里话,例行公事嘛。” 苏苇薰说着,又唤宫女上茶,一边与司察局管事闲聊。
一刻钟后,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呈给那管事:“启禀总管,这是在榻下找到的。”
司察总管接过,看向苏苇薰问道:“此物,可是懿妃娘娘的?”
苏苇薰一笑:“哦,这是半月前,本宫的侍女平儿去佛寺为我求的安神符。最近睡得总是不踏实,那丫头便给我求了这个,说是放在榻下有用。”
司察总管:“哦。”
偏偏这时,苏苇薰身后的平儿却突然眼神闪烁起来,非常不安。司察总管将平儿的慌乱神色尽收眼底,不由起了疑,于是又道:“懿妃娘娘,奴才可否打开一观?”
苏苇薰:“当然。”
司察总管打开那木盒,里面是几张符咒。刚想拿起仔细看,平儿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总管饶命,都是懿妃娘娘命奴婢做的,奴婢也不想啊!奴婢是被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