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下来了
袁一琦揉着眉心,烦躁说:“什么事?”
偏僻的地方信号不好,staff姐姐的声音被风吹的断断续续,电话滋啦作响,“公司没有让你提前离场,私自行动的后果是什么你有考虑过吗……过几个月,你的新专辑……”
袁一琦垂下眸,看见地面上只有自己的影子――这是个不痛不痒的威胁。想到这里,她声调上扬了些,佯装恍然大悟,“这样啊……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大半夜让我回去对吗?我有权利选择吗?”
话语突然被打断,对方毫不客气地说:“少废话,快点回来。”
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意思,突然没了交谈的欲望,袁一琦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朝下望,衣服被自身重量压出些褶皱,她看着撑着下巴,“我在桥边。”
对方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袁一琦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手机,不紧不慢说,“只是想告诉你,别逼我。”
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响,袁一琦猜她正在思索权宜之计。威胁的伎俩谁不会,生命的重量和距离多重多重,自小接受“爱护生命”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有谁不懂。可正如同有些极端的人说的那样,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命,只在乎那点儿发光发亮的感觉。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舞台,她早找个地方慷慨赴死了。
对面高大立牌霓虹灯照的人眼花缭乱,一大圈一大圈的光晕乱舞。她垂下眼眸,觉得自己的话似乎的确难缠了些,给足了对方面子换了个话术,“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非工作时间,姐姐让我回去也行,但得给我一个理由。”
staff沉默着纠结了半天,最终只是吐出两个没有底气的字,“工资。”
袁一琦笑得随意,“你觉得我缺吗?”
对方再次沉默。别说,这点儿工资袁一琦还真不缺,公司签的是劳务合同,底薪少提成也少,她家底殷实,那点儿工资充其量只是一双鞋的价格,被克扣到寥寥无几的工资是无关紧要的存在。若不是为了追梦,她怎么会来到这穷酸地方。
袁一琦撑着栅栏的手都僵了,staff姐姐才斟酌着开口,“沈梦瑶晕倒了。”
湿气氤氲,袁一琦眨了眨眼,突然有些看不清远处的霓虹灯,“谁?”
staff姐姐重复一遍,更加小声:“沈梦瑶。”
啪,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的一瞬间,远处一排灯跟着熄灭。袁一琦的耳膜被这个名字刺激得都带着痛,有些好听的名字此刻好像融入盘旋的飞虫与路灯的阴影里,无比熟悉而又陌生。她的心里生出一些抓不住的感情,转瞬即逝,空落落的。
袁一琦咬唇摩挲着手上因为练舞长出的茧,短暂的出了神,连手机那段有些急的女声也渐渐听不见了,直到云开月明,月光打在睫毛上——突然有些想要逃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