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之幻境诛天 41
然而,百里冉静拒绝了。“别进来”几个字从这里传出,在军营里回荡几回。她都倦了。
百里冉俊:妹妹!冉静儿!生命攸关,莫要胡闹!
百里冉俊急躁万般,胸中一团怒火蔓延至四肢,他不顾周遭将士与他一般的心境,不顾欲重尚未开口的冷静与忧疑,他要掀起残存的帐帘,他要闯进去!
忽然间,一阵风吹进大帐,掀起百里冉静垂在脸上的军帽上的红色绒线流苏,她脖子一缩感受到了蚀骨的恐惧,她猛地睁开双眼,烧掉半截的毛毡帐帘掀起一脚,露出一节小腿和饱经沙尘侵蚀的军靴。那一刻,惊恐中,她看到了桃花山满天桃花瓣纷飞的美景,清风拂面之间一个俊俏的男子映在她如水的双眼里。那是十七岁的欲重啊,意气风发的心上人啊!真真的“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的少年啊!她看着并不真实的虚妄,心底里萌生一种强烈的渴望——拼命地抓住这虚妄背后的真实,她想见一帘之后的人!她听着帐外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听着十几人或者几十人组成的嘈杂脚步声,她听出了熟悉的他。她的心底再次涌起一层强大的热浪,她开始感到身体里产生的抑制不住的燥热,她想抓住一个人。她想喊,她想见,她想触碰。她张了嘴,最终只以几乎癫狂的状态喊出了几个字:
百里冉静:放肆!滚!
这绝对是她此生说过最狠的话,伴随这话而来的是强劲的掌风,八重天的功力尽数挥出,逼得帐外毫无提防之心的将军们大退几步,踉踉跄跄,互以支撑。
百里冉俊:妹妹!
百里冉静部下女兵:将军!
宇文鹤:冉静将军!
向春风:冉静将军!
任凭帐外的人如何呼喊,“放肆!”一词千斤重,“滚”一字万金沉。冉静再荒唐也是君,臣子们再强也只是臣。只是刚好,这里不是只有一位君,欲重也是。他不管百里冉静说的什么,什么语气、状态,他掀起门帘便闯了进去,干净、利落,管它什么八重九重的掌风。
欲重:冉静,到底怎么了!
他说着进去。望向百里冉静的目光,初生的朝阳占了大半。
百里冉静面色虚弱,一层薄薄的汗贴在额头,她一手撑着床勉强地立着。她看着他,目光像春风,像夏雨,像秋潭,像冬雪,温和与轻柔地包裹他的周身。她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如昨日清脆,眼神与语气却给了它满分。
百里冉静:少主,我没事儿。
她缓了一口气,她知道他要什么。
百里冉静:昨晚的事儿,我稍后会告诉你的,只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这里办。少主可以等等我吗?
欲重再无听过如此真诚、合理的请求了。她的目光如月光般清澈,语言如大海般静谧。
他环顾四周——一个案发现场,一个至今还散发刺鼻烟气的废墟。
欲重:非要在这儿吗?
百里冉静:没有哪里比这儿合适了。
他迟疑了片刻,她的平静与温柔都太平常了。
欲重:你要多久?
百里冉静:一刻钟,或者,等我去叫你。
欲重: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比“西出阳关”更像送别。
他转身了,三两步向前离去。
抻着床的手臂松了,她落在床上,坐碎了一身的尊严。欲念在她眼角逼出了眼泪,她双手蹂躏着自己的衣衫,她扔去了头盔,卸下了铠甲。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缩在半截焦灼半截湿漉的棉被。她对着帐幕,对着脑海里克制不住浮现的虚妄,她解开束带,一手沿衣缝伸向怀里,一手向下,然后,蜷缩着的双腿伸直了又缩了回去,她开始喘气,开始娇喘连连……
她终于知道木长雪给她下得是什么药了。她以破除她处子之身的方式毁了她的百毒不侵,并妄图以此来毒害少主。她还给她下了什么药是要传染给他的?她不知道。或许,等她真正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就真的知道了……
围在大帐外的将军和士兵都离开了,世界终于安静。百里冉静在此时沸腾,达到高潮。然后,毒素攻身,脓毒脓水于皮肤撕裂处流出,流淌,滴落。然后,生命流逝,夏花枯萎,万物哀默,悄无声息。
她,百里冉静,经历了两场同一个人加之与她的痛苦,在一个宁静的午时,在人间,彻底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