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第一 10

血月湖很荒僻。

四周尽是枯黑的枝杈，偶有寒鸦临栖，啼几声寒凉孤凄。树下荒草丛蔓，黄土干硬，似乎是虫儿也厌了这里的贫瘠，不见踪影。而那几条蜿蜒的河流，细细地分出一股泉水，汇入那湾浅湖。这样的环境里，日头都显得惨白，失去温度。

此地没有村镇不说，凡过路之人都行色匆匆，不愿在此停留。截了几个人询问，都说这里是诅咒之地，不宜久留。

楚俞这么一个凶恶的地方，都没有人祈愿的么？

若是有人祈愿到天庭，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神官发现这里戾气深重，我们也就能通过经文记载找来，不必查访了。

夕：这里没有村镇，过路之人也不愿停留，想必出事的人很少，自然也就无人祈愿了。

楚俞说的也是。

只是，这里为何会有这么重的怨念和戾气？若是几人、十几人生前惨死在此地，执念无法化去，这里最多也只是阴森寒凉些，不会如此荒芜。

这里难道爆发过瘟疫？或者什么天灾人祸，死了上千人么？

楚俞夕，查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夕：嗯，已经在查了。

夕的魂果然已经不在体内了。

没有轻举妄动，我开了天眼向湖中心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几乎要冲上云霄的灰黑色漩涡狂妄肆意地搅弄风云，里面则是冤魂厉鬼的吼声，叫声，哭声，以及——刀戈相交之声。

兵刃之声？

再三确认了里面没有英睿将军在绞杀恶灵，我沉思：难道这里的形成和战争有关？

忽的，破空声响起。

英睿和狐言也到了。只是狐言被英睿拎着领口从天上飞下来，显得有些狼狈，八成也是那气运做的孽，英睿也显得风尘仆仆。

楚俞将军，辛苦了。

英睿气度休养非凡，竟没把狐言扔下来，而是带着他一起轻轻落地。

英睿将军：无妨。我和狐言探查那三个地方，也是找来了这里，看样子不会有错。现在去探查么？

狐言：既然源头找到了，早些拔除不是坏事。

我看向夕，他摇摇头——

夕：姐姐我可以的，不妨事。

既然四个人都没有问题，我便拍板决定出发。踱步到血月湖的湖边，我回头问：

楚俞大狐狸，你不会水是么？

狐言很纠结，他是很想下水的，奈何对水阴影深重。帮不上忙不说还很容易拖累别人。

楚俞你留在岸上，我们下水。

狐言：……好吧，你，你们要小心。

楚俞嗯。

我正打算脱外套，夕按住我的手，摇摇头。

夕：姐姐，这里有避水珠，英睿将军拿来的，不必游泳。

果然，英睿手上多了颗碧蓝色的珠子。

于是，我们跟在英睿将军身后，走进了血月湖，留下大狐狸一个在岸边。

水下很黑，夕点燃了神火才勉强看清三米内的东西。我们一点点接近湖中心，能看清的范围越来越小。耳边时不时传来阴仄仄的笑声，到了靠近湖中央的地方，变成几乎连绵不断地杂音，十分刺耳。

夕：姐姐冷么？

楚俞还好。

我一点也不冷。

一到达这里，我体内的神力便蠢蠢欲动，此刻翻腾如江海，烫熨着我的身体。

我好像还能听清这些杂音中的话语。

……

有人来了……

是谁？

好像，是故人。

我们的，敌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