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第一 2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想到除了天帝以外还有神官肯带着差事来找我。

在我打扫一座危楼弄得灰头土脸时，被不知哪个富贵人家里跑出来的小公子笑吟吟地看着。这让我有些窘迫，扔下扫把倚着院子里的残破石桌道：

楚俞别看了，看久了会倒霉的。

没想到少年从院子里的树上跳下来，捡起了地上的扫把，笑吟吟道——

夕：姐姐，我来帮你。

真是奇怪的人……哦不，也称之不上为人，因为没有“人”的气息。

我就那么倚着身后的石桌，细细打量着他。

少年穿着一身红袍辊着黑边，脚下踩着黑面白底的布靴。黑发在身后松松夸夸地系着，额前几缕碎发半遮着眸，脸上总笑吟吟的，看着讨喜。可是我确定，他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有的只是一个皮囊。

楚俞不请自来是恶客，若无事，还是请回吧。

看他没什么恶意，我也懒得和一具皮囊动粗。

少年依旧笑吟吟的。

夕：姐姐如此狠心么？我可是被家里人赶出来，无家可归，正想着姐姐看我勤快，收留我呢。

楚俞无家可归？那你好歹给这皮囊里装些东西，起码让我信你是个人。这样敷衍我，开我玩笑么？

夕：姐姐信我，我的魂去拿东西了。哦，回来了。

天边一道灵光射来，没入少年的头顶。

我对这个气息很熟悉。

楚俞你是神官？

少年点点头。

夕：我是下等神官，给我家大人办差事。这次下凡是来给姐姐送差遣文书的。

说着，少年摊开了手，掌心绽开一道光幕，光幕上写着繁复的符文。这是神语，只有神才看得懂。

楚俞清河镇妖孽作祟，千人祈愿，命我前去调查？

夕：是的，天帝陛下最近很忙，其他的神官又各有差遣，所以天帝陛下就想到了姐姐，命我家大人派一个神官协助。

我拄着脑袋想了想：天帝是挺忙的，其他神官我也不熟，辨不出他们是真忙还是偷懒。也罢，接下就是了。

楚俞对了，你家大人是谁？

夕：大人不让我说。

见我蹙眉，少年连忙道——

夕：姐姐，你也知道我们下等神官都是大人提拔上来的，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不遵从……姐姐行行好，让我帮您一起办差吧，我跟勤快的。

少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下等神官没有飞升的机缘，但资质斐然，可由上等神官到登仙台接引一二。但若受了这接引，便等于卖身给上等神官，替他们做事，算是一种交易。

不过……

楚俞跟在我身边可不会有好事发生，轻则倒霉受伤，重则危及性命。事情我一个人办就好了，你回去吧。

夕：这可不行，我家大人说了，必须跟在姐姐身边。况且，天帝大人给了我护身符，姐姐莫要担心。

说着，他露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鳞片。

楚俞瑞兽逆鳞……

是了，我记得，天帝有这个。

夕：这下姐姐信了吧？

楚俞成，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夕：我的名字叫“夕”，以后就请姐姐多多关照了。

楚俞嗯……打扫住处吧，明日出发。

夕接过工具，很勤快地干活去了。

而我就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居然……是这个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