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归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黑暗笼罩着四周，唯有窗外的蝉鸣、身侧的烛火微弱地闪着。暖黄色的光，照映着一张高雅清秀的脸庞。

十六揉了揉眼睛，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是…哪儿？”

在伏羽通知城里人已安全后，伏羽把她送回了家。她原先守在十六身边，几乎快要睡着了。听见这一句，便醒了瞌睡，伸手牵扯着十六的薄被。应声回答道：

“听莫师弟说，这里是你的家。”

十六渐渐看清了熟悉的四周，那用甘草堆成的屋子，还有那能看得清的墙壁。若是平时，醒来定能听见婴白细细的呼噜声。

十六摇了摇头，回答：

“这里不是。”

停顿过后，好像觉得自己没有说的更清楚。于是补充道：

“我本来也没有家。”

伏羽手中的动作停下，望着十六憔悴苍白的脸庞，心里莫名的一阵愧疚。然而十六并没有察觉，只欲披衣离榻。

伏羽再次伸手将她按下，贴心地盖好铺盖。微声细语地说到：

“下山期限已到，明日便动身。”

伏羽倾下身，声音压得更低：

“路上多有曲折，不易穿行，需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去。”

“只要你肯，便可与我同路。”

说到最后一句，伏羽虽然脸上并不作过多表示，但一双眼睛却含着光，看上去更多是期待。

而一旁的十六，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精彩。

她这是要带我去凌云峰了？？！！

若非十六此刻没有力气，她一定高兴地大吼大叫了。十六难得重新绽放笑脸，如小鸡啄米般急切地点着头：

“我愿意我愿意！！！我肯的，我可以的！！”

“伏羽你一定一定要带…带我去凌云峰呀！”

“不许丢下我！我…我们说好了的！”

宛若新生。

见十六精神充沛，话都说不清、调皮吵闹的样子，伏羽依然正襟危坐。心里却放了一口气，重物一下就轻松了。刚想提出这个“邀请”，却担心着十六的身体。现如今想着，还是低估她了。

伏羽虚握着拳头，看着她笑得天真烂漫的脸，开始阻止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抬手轻轻撩过挡在十六眼前的浅发后，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明早出发。”

夜已深，伏羽若是歇息，找不到客栈，必然是迎着凉风打地铺了。

十六考虑到这一点，于是伏羽转身没走出一步，衣角便被一双手死死地牵制住了。

一回头，便是十六那张肯求的脸。

她微微皱着眉头，咬着朱唇，浓密的眼睫毛上下扇动着，可怜巴巴地望着伏羽。竟是带着哭腔哀求到：

“伏羽，你…留下来陪我睡好不好？”

说罢，还往里面挤了挤，硬是空出一大片位置，刚好容得下另一个人。而伏羽仿佛遭到了恐吓一般，偏过头去，不肯看十六那张极具诱惑的双眼。

十六恍若遭到了打击，垂下头去，半真半假地哭了出来。

“呜呜…我怕黑，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十六的撒娇，从未让伏某人如此痛恨过。她只得转过头去看缩成一团的十六，无可奈何地靠近。

牙一咬，心一横，两三下脱了衣服，上了床。警告着对十六说到：

“仅此一次。”

床很窄，十六紧紧地贴在伏羽身旁，连她的呼吸声都能感受到。而伏羽则一动不动，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强制自己睡着。

须臾之间，伏羽鬼神差使地睁开眼，凝望着十六已经熟睡的脸庞。用自己都无法听清的嗓音，轻微的叹着：

“小家伙，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