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檀美人

檀郎读在门口，挂起高高的青灯。幽夜下，燃烧着。风吹过，火苗奄奄一息，但是并没有熄灭。

厌经过，幽深的一袭蓝衣，宛如夜色般沉静。他手中正拂一尾古珠，其中一眼烟绿的菩提子泛着青光。

华歇站在门外，探出脑袋。她此时总角之年，浅灰麻衣，高束青丝。

华歇：“你找谁？”

她掩在石扉之后，未敢走出梅后。那青梅着实沁人心脾，一股清凉的夜色淌入怀中。

厌略有好奇，少年心性孑然，并不贪慕美色。

厌：“是个美人啊，姑娘。”

他微微笑着，温和如夜风。

厌：“我来至此，是因为这珠串并非是我的。”

华歇依然害羞，她鼓起勇气，才走上前一步，好像故意贴近他，又骄傲的叱责：

华歇：“你在哪里找到的？”

厌：“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还给你。”

华歇：“这不是我的珠子。”

厌：“那是谁的？”

华歇：“我不知道。”

华歇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心有余悸，却不自觉地看向满堂的梅花，梅蕊纷纷而落。

厌跃过了红墙，至堂间。

厌：“我是钟厌。我说过，我来还佛珠。”

华歇：“佛与道相背离，你私闯我们的住处，所谓何意？”

厌：“你这女子怎么如此刁蛮。”

姩娘：“你就是钟厌吗？”

厌抬起头，颇为关照。

厌：“你找到狼毒与当归了吗？”

姩娘于是笑一笑，清凉的风自她的耳畔刮过，她听出不远处的风铃花开了。

姩娘：“找到了。这是我来寄药，放在门外。但这位姑娘好心，愿意让我去见董之。”

厌：“我便以为你是好心，愿意帮我送给姩娘娘娘。”

姩娘：“他怎会好心，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姩娘略微打量他，稍有戒备。

华歇：“我是华歇，他认得我。”

厌于是又靠近了她一些。

厌：“姑娘你好生有趣，既然如此，你帮我送给她，我便下次给你带果子吃，如何？”

华歇于是自己取走了佛珠。

华歇：“风铃果香甜，她会喜欢吃的 。”

华歇看他。并非他风度翩翩，只是他好看。

厌亦并不倦怠于她，笑容清凉。

此时零子正追逐一星子，行至此。

零子：“快让开！”

星子古怪，尾巴锋锐，如一把刀子。

华歇站在清雪之中，鼻头已微微冻红了。她望向星子飞过的轨迹，伸出手，迅速避让。只是见厌还原地不动，她便拽了拽他。

华歇：“你为何不动啊？”

厌：“你太性急了吧，它又没来找我。”

厌看了看眼前这小女儿，略察她些许漫不经心的样子，以为她一贯清甜的心肠，像是樱桃一般可口。他总不见得，是要令她为自己挡星子的程度吧。他于是伸手抓住了星子尾巴，鲜血流了出来。

“啊……”他不由得一嚎。

厌：“好疼！”

华歇此时略有内疚。

华歇：“医者仁心。檀朗读虽然与别的医家不同，名与位均不在榜上，但是檀儿他在的。他不曾有害人之心。若救不了人，我们会很难过的。”

厌扯开衣襟，胸膛微微露出。他将流血的手裹好，略有不解地问她：

厌：“你不要如此担心，我受伤，是常事，无需牵挂。”

他细致一想，觉此话甚有不妥，于是便道：

厌：“不如我去药堂买下一袋草药，留下用吧。”

厌一早便知道，此处的医馆其实藏着一位佳人。他如今见了，果然觉得她楚楚动人，如同月光。

华歇凝眉，几分古怪而清冷的望着他。

华歇：“惟愿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