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骨眼

董之俊郎。绿玉绸缎的衣穿在身上。他登临帝王，于天下昭告，他定亲自送他的老师告老还乡。

他此后再也没有眼睛了。

即便人世繁华，天下太平，他也看不见了。

姩娘于是心疼他的郎君。她最看不惯朝中大臣的威逼利诱，故意置他于不仁不义之地。可董之并不是这样的。

董之爱惜白鹿。晚钟山上的白鹿，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于是在宫中灵泽厚养它们。他与鹿为友，抚摸它们的鹿角，喂养它们饱满的果实。白鹿与他亲密无间。

后来董之打理装束，出棺之日，朝中臣内乱。董之已经离开皇宫数十里，忽见皇宫起了滔天大火。他进不得，退不去。京城中百姓数百口，皆于市井之中，茫然无措。

山匪一号：“瞎子，你站住！”

董之行礼。

董之：“这位大哥，怎么了？”

山匪一号：“打劫！”

董之于是解下钱袋。

董之：“一个金元宝，够不够？”

山匪走下山，欲拿元宝。

可对面忽然又来了一拨人。董之不知道是敌还是友。那伙人二话不说就开打了。

董之此时躲在山匪一号的身后。

董之：“这位大哥，我不会武功。”

他说了谎。他看出他是自那伙人之中，逃离出来的，但是又碍于他未伤及自己而没有动武。

山匪一号也说：

山匪一号：“我也不会。”

董之相信了他的话。

董之：“你站在我身后。我同他们交谈。”

这些人跑上山坡，在地平线上，逐渐行至。滚滚白雪，浪潮般的放逐。它们这些雪人，冒着寒气行至。

零子他在找朝暮的路上。天空忽然飘起大雪。他于是在最近的一处观音庙内避雨。他武功修习已至文法顶尖，但因气天赋略差，所以还没有飞升为仙。他因此谨慎行走于这些神庙，担心惹上哪位神仙。

是夜三更他起身。庙外有两只雪怪正窃窃私语。

雪怪一号：“听说了吗？骨眼丢了。”

红烛儿：“那雪怪没有眼睛，这一只雪怪用两颗枣核装点。”

红烛蹦蹦跳跳地上了它的脑瓜子。

雪怪喜欢红烛，亲一亲红烛的火苗，嘴巴烫歪了。

红烛儿：“骨眼，的确是那小皇上的眼珠做的。我们怪若是有了人的眼睛，可就能看见漂亮的人间了。否则一生只能被秘境所困，哪里都是一般的无趣。”

红烛亮晶晶，照亮一片黑暗。

雪怪一号：“奇怪，雪怪二号去了哪里？”

红烛儿：“它啊，去扮山匪了。”

红烛一整晚，回到观音台上，一动不动。

第二日，天刚亮，零子便闻见火烤焦稻草的味道。他走出去，看见皇城中燃起大火，台上的火烛不见了。

董之所见，这些雪团哗啦啦地落下，宛如元宵。白白胖胖，可可爱爱。

他身后的山匪，雪怪身体肥胖，鼻子用胡萝卜制作。眼睛不见了。

雪怪二号：“你是不是吃了我的眼睛？两颗千年的蜜饯。”

董之摇摇头。

董之：“我没有。”

他转而又一想。

董之：“但是我有办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