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好了,走不了了。
棠舒欢被安陵未乱不客气地丢进了柴房,说要好好打听她的底细。
棠舒欢盘腿坐在地上,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创业未半,身份败露,怕不是她一旦暴露行踪,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这个长生锁,到底有什么秘密,让所有人都为它杀红了眼?
她掏出那片碎片细细端详,这碎片丑的很,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细看做工倒是精细,但是如今破破烂烂,怎么也看不出值钱。
但这片碎片是师父拼了命保下的,她哪天就算要死,也要跟长生锁死在一起。无论这个长生锁背后代表着什么,她都决不能轻易将它拱手于人。
被关在这里也算缓兵之计,起码陆云派的人暂时不敢拿她怎么样。这个小王爷看起来是奇怪了点,但看起来似乎对她的命也不是很感兴趣。
看守柴房的是一个白发老人,左腿是瘸的,拄着拐杖,虽不善言语,但三餐准时给她送饭。饭菜不算精致,粗茶淡饭,一看就是老人自己的手法,也不算亏待了她。只是这柴房邻近厨房,香味总能从隔壁窜到这间来,她本就饥肠辘辘,闻着隔壁的香味,就更受不了了。
这个小王爷……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一餐用毕,她将碗放在地上,朝白发老人点头示意。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缓缓朝她的方向过来,俯身想听她说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早就憋了好久,旋即指了指屋外,大声咆哮道:“我要上茅厕!我要憋死了!”
老人一脸局促。
“殿下说了,不能让你离开柴房半步。”
棠舒欢忍不住吐槽:“那我怎么办?吃喝拉撒都在这里?”
见老人也很为难,她软硬兼施:“我是无所谓,但是如果我在这里就地解决,恐怕你们也不好过。”
见老人不为所动,她接着道:“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她作势就要宽衣解带。
老人吓得连连后退。
“我去……我去禀报璟王殿下……”
这还差不多。
棠舒欢望着老者颤颤巍巍远去的方向,心中竟放心了许多。
现在要快快恢复灵力,才能赶紧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她屏息凝神,气沉丹田,将凝结的穴道缓缓融会贯通。这些天来劳碌奔波,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恢复,又累又饿,现在她所能掌控的灵力,恐怕不及在青华山灵力的三分之一。
这怎么打得过王府那个冰块脸?
不过说也奇怪,这个王府几乎见不到年轻人。除了冰块脸,煮饭的老叟,和这个瘸腿的白发老人之外,也没见到几个正常人了。要不是他们毕恭毕敬地叫那个奇怪的王爷殿下,说璟王是被发配在这里她都相信。
说不定说书先生说得对,璟王就是被贬来这了。一个被贬谪的闲散王爷,外强中干,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大抵是在皇室争斗中败了阵,才回不了京都。
皇室的事么,回不去就一辈子回不去了。所以说嘛,如果不是有王爷这层身份,他与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罢了。
不一会儿,白发老人回来了。
跟着白发老人来的还有冰块脸。
冰块脸果然是冰块脸,不笑就算了,气质倒是阴郁。棠舒欢想,一定是因为被关在这久了,才会变成这副鬼样。
冰块脸剑眉星目,居高临下地望向她,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我要上茅房!”
棠舒欢又大声强调了一遍。
白发老人倒是和蔼可亲多了,帮她指了指窗外。柴房邻近不过几步,就有一个茅房。
白发老人道:“我们王府没有年轻女子,所以请您见谅。”
棠舒欢自然听出了老人的言外之意,估计这茅房条件不怎么样……
但是她向来大大咧咧,也不怕吃苦。这点小事她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她走一步,那个冰块脸就走一步。棠舒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对他说:“我不会跑的,你不用这样跟着我。”
见冰块脸不为所动的样子,棠舒欢忍不住想笑,竟大着胆子凑近冰块脸道:“还是……你想亲眼看看我上茅房?”
唰!
话未落地,亓官的剑鞘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头,警告她再多说一句,这茅房也不要上了,直接极乐登天。
……软硬不吃,真是个可怕的人!棠舒欢撇撇嘴,后退了几步,将剑鞘往下挪了一点。
看就看吧,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这冰块脸应该也对她上茅房不感兴趣,目送她进了茅房之后,冰块脸便背过身去了。
她洗洗手从茅房出来,终于一身轻松。
关柴房就关柴房吧,她现在有吃有喝有住,只需好好恢复体力,也不着急离开。
只是她参不透小王爷的心思,一直把她关在柴房做什么,到底想拿她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几天,她也一直没再见过那个阴阳怪气的小王爷,大抵是打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这等小喽喽的来历,所以对她这条命也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紧把她放了?
稀奇古怪,古古怪怪。不止小王爷,不止冰块脸,这个王府都古古怪怪。
但她转念一想,在外人看来,自己又何尝不古怪呢?来路不明,身份不明,还被当作贼追杀,不要说王爷了,就算是正常收留她的人,也一定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消失的苏小姐,不知她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安全?可惜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希望她能再遇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好人,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经过一晚上的修行,气息终于恢复了一半,棠舒欢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是八月十六,月仍圆,棠舒欢这才有时间透过柴房的窗户缝往外瞧,缝隙虽小,但仍能看见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
去年中秋,山下百姓团圆之际,师父也下山给她带了月饼。那时候她和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围坐一圈,一边赏月,一边作诗。师父坐在圆桌那头看着他们打闹,眼神像月光一样温柔。后来的日子,她看到月光,就想起师父的那双眼睛,温柔又坚定,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塌了都不怕。
棠舒欢望着那枚凝着师父骨灰的琥珀,忍不住湿了眼眶。
哪怕她吃了再多苦,受再多累,她也没有哪一刻因为肉体的伤害而感到悲伤,独独这万家团聚的月圆之夜,她想起师父,就觉得心痛。
师父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