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
我来孟书卿的院子里的时日渐长,除了睡觉之外,我几乎跟他形影不离。
这便是折子戏里说的喜欢吧!
打了两年基础之后,父亲开始带着书卿去外头实践,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见到书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在见不到他的时候,等待成了一种煎熬。
折子戏里说,姑娘长大了要嫁人,上弦府提亲的人越来越多,而唯独没有孟家。
他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嫁给别人吗?还是他根本不喜欢我?
等我想亲自去问孟书卿的时候,他决定跟着父亲下一次南洋,归期无定。
临走的前一夜,我带了坛好酒,来他小院里为他践行,我舍不得他走,我想把他留下来。
跟在父亲身边的这些年,孟书卿的酒量见长,我看过他与人对饮,几坛酒都不曾醉,而我与他小酌几杯,他就醉倒了。
我想他是知道我要跟他表明心迹,他故意装醉的吧。
我把醉意朦胧的他扶正,借着酒劲壮胆,“书卿,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他浑身猛然一僵,却装做醉得深沉,不吭一声。
我有些气愤,他怎么可以对我的一片真心视若无睹!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许他的沉默比他的拒绝,对我来说是最小的伤害。
我踉踉跄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失魂落魄地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那一夜窗外风狂雨骤,对一院子娇俏的海棠花来说是一场灾难。
而孟书卿的笑容,却是我心中一场山崩地裂的情劫。
如今我明白了,那只是我一个人的而已。
第二日,父亲大清早的让丫鬟良宥把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我顶着一双鱼泡般浮肿的眼睛,被丫鬟好一阵梳洗之后,迷迷瞪瞪的来到父亲面前。
“跪下!”父亲异常严厉的命令我。
吓得我猛然清醒过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跪在他面前。
他从下人的托盘里郑重其事地捧出一方质地古朴、做工精致的盒子,神色敬畏地来到我面前。
“父亲此番下南洋,生死无定,这阴阳扇便交到你手上了。还望你好生保管。”
父亲从未这样严肃地对我交代任何事情,此番如此慎重,说明这扇子十分重要。
“父亲放心,扇在人在!人亡扇亦在!”我生平头一次这样信誓旦旦,将诺言许给他人。
“好!”父亲满意地笑了笑,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满脸宠溺而欣慰地揉了揉我的发顶,“我的歌儿长大了啊!”
随后我目送着父亲的商队浩浩荡荡地出了南城门,目光追随在孟书卿身上,临到快看不见的时候,他才给了我一个仓促而又短暂的回眸。
“他还是回头看我了!”我雀跃地抓着良宥的手臂,开心得似吃到了惦念已久的糖果一般。
他一定是知道要随父亲远行,才故意不去回应我的心意,我这样宽慰自己。
良宥笑望着我,眼里亦是欢喜,而后对上一道鄙夷的目光后,愣怔半晌。
我正高兴,忽略了她眼里的情绪,不知道她看到了我身后一名衣着不凡、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