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o 4.0
书房内,杨小悠高举着玉尺,跪在正中央。
“师傅……”
裴泽喝了口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才一炷香就跪不住了?”
“师傅,弟子知错了……手好酸。”
他冷哼了声:“你哪次不知道错?明知故犯,刚警告过就敢再犯。现在开始我一句话也不想听见,你若不会闭嘴,那就让竹片帮你。”
若非必要,他绝不会让她在书房受罚,偏这小混账,有仇必报,尽管那两个弟子已经受了罚,她仍然要亲自出气才肯罢休。
他们挨了五十玉尺,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也用不得法术,自然是被她可劲的出气,若非梁云澈正巧去看他们,后果还不知会如何。
至于竹片,那可就多亏了她这张爱乱说话的嘴了。刚将她带回来时,她说话总是冲人的很,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裴泽警告数次无果,将他气急了,第一次将她拽到腿上赏了一顿巴掌,她乖了两日,也只有两日。
后来,他看了忆明珠,上一世她乱说话会被掌嘴,他便亲自去做了一个薄竹片,打那之后,只要她胡乱说话,脸颊就会被竹片打红。
不出两次就将她打怕了,说话前会认真考虑了。虽说偶尔还是会脱口而出,但她也会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嘴巴,裴泽便不再与她计较。
不过一盏茶,她便颤颤巍巍的晃动身子。裴泽轻咳,提醒道:“现在还不好好罚跪反省,一会你只会更后悔。”
“师傅……真的好累,跪了好久了,弟子记得教训了,下次不敢了,师傅就饶了小悠这一次吧……”
裴泽冷哼反问:“饶你?做错了事认罚是应该的,为什么要饶你,还有,刚才为师的话看来是忘了,就这样的记性,还能指望你不受罚就记住,我瞧着是不可能。”
他抬手,薄竹片便出现在他的掌心。“过来。”
一见到竹片,杨小悠便止不住眼泪,也顺势将举着玉尺的手放了下来。
“师傅,我真的不敢了,真的记得了,师傅说过与师兄们有任何矛盾有要告知师傅,不能自作主张,弟子记得了,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他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过来。”
“师傅……弟子怕竹片……”
裴泽不再给她机会,拿着竹片走向她,杨小悠害怕极了,一瞬间变回原形就要往门外冲。
她重重撞上了他布好的结界,无处可逃,裴泽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倒是不知道,小悠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师傅果真还是舍不得的……”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屋外总有弟子经过,她怕羞,也是她想逃跑的原因。
裴泽自然清楚,既然怕羞,就要用让她不喜欢的方式惩罚,他故意要她到书房,不许关门,实则早就布好了结界,给他怕羞的小猫盖上了遮羞布,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还不变回来?不要以为这样可以逃罚。”
她只好可怜巴巴的现出人形,仍然留下了耳朵和尾巴用于讨好:“师傅……轻饶了弟子这次吧,师傅最了解弟子了,我若是不出了这口气,能把自己活活气死的!”
裴泽本已缓和了些,一听此话,竹片又拿在了手里,他点了点身边的地板:“过来跪着。”
杨小悠这才发觉自己又说了“生死”之类的话,她连忙捂住嘴,不知为何,她每次说到自己要死之类的话,师傅总会非常生气。
这次的耍赖与讨好没有奏效,反倒将他惹得更恼,她被狠狠拽到了腿上,竹片轻轻在左脸颊拍了拍:“乱说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有刚才没有得到允许就开口,一边十下,就当是轻饶了你。”
杨小悠拽了拽他的衣袖:“师傅……是不是一边十下之后,找师兄报复的事也可以过去。”
话音刚落,裴泽便利落的甩上竹片,小姑娘来不及喊疼,右边脸颊也跟着遭了罪。
“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二十下打完了再说,刚才的两下只是警告,现在才是开始。”
竹片再次贴脸,杨小悠闭上了眼睛,裴泽轻叹了口气:“放松些。”
见他语气不再凶巴巴的,杨小悠当即便要讨饶,裴泽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若是再要求饶,我就把结界撤了,到书房外面去罚,也给你的师兄们做个警戒,如何?”
杨小悠连连摇头,抽泣道:“不敢了……不讨饶,不要撤结界……”
“若不是念着你是个小姑娘,脸皮薄,这种错,就该到院子里,让其他弟子都看着受罚。”
裴泽从没有这样打算,他兜兜转转一百多年才找到的小姑娘,自然舍不得让旁人见她笑话,只是吓唬还是要吓唬的。与前世无异,她罚一顿才能乖一阵,吓唬一句乖一会。
怂也是一如既往的怂,她一听这话便放声大哭起来,也顾不得他刚才的警告,又哭又求的念叨了好一会,裴泽始终没有回应,她才心虚的唤了声:“师傅……”
“我刚才说什么了?”
到书房外面罚……杨小悠想想都有些崩溃,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裴泽无奈笑了笑,还是败给了她,他拿出怀里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一边十五下,有没有问题?”
“没有!谢师傅!”她答应的迅速,似是怕他改变主意。
竹片的威力不太大,可小姑娘的脸蛋也嫩的很,三两下便红了起来,杨小悠抽泣着,两手仍抓着他的衣服。
裴泽并非不心疼,可只要一松口,她就会得寸进尺,所以说什么都得把数目罚完。
杨小悠心里清楚,师傅每次见自己哭得狠了就会减轻力道,可从来都是罚完的。
三十下已结束,裴泽就将竹片丢在了桌上,反倒他才像是如释重负的那个人。
杨小悠轻轻碰了碰,微微发热的脸颊,配上红彤彤的眼睛,裴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能记住了吗?以后不许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否则一次比一次狠,知道了吗。”
“知道了……”
“现在说说,‘残害’同门,该怎么罚?”
杨小悠理直气壮起来:“我才没有残害呢,我只是弄了些蛇虫鼠蚁,丢在他们床上,是他们自己动弹不得,几个大男人,见到死老鼠而已,就大呼小叫的……”
裴泽的脸色渐渐阴沉:“哪里弄来的蛇虫鼠蚁。”
她试图装傻的挠了挠脑袋,裴泽冷冽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迫于撒谎的后果,她只好说了实话。
“我昨日夜里趁大家睡着之后下山去了……”
“我看你是又想被禁足了。”
杨小悠连连摆手:“不想不想!师傅太爱干净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打扫,找不到蛇虫鼠蚁,我只好下山去了……”她试探性的伸出爪子给他顺了顺胸口:“师傅……消消气。”
“从今日起,晚上要休息时过来请我去给陶思阁布结界,忘记一日就禁足一日,没有时限,从今往后,每一日都要来请,听懂了吗?”
“那……那也太麻烦了,师傅……”他仍在气头上,杨小悠赶忙接上:“不是我想偷懒!我不是我不认罚,只是怕劳累了师傅,就是弟子的罪过了……”
他仍板着脸沉默,杨小悠拨弄着手指,轻声道:“师傅若不介意,让小悠来师傅的寝殿休息也好。”
裴泽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当初大摇大摆将陶思阁占为己有,如今又要来抢?你的卧房已经是整个殿里最好的了,就算要休息也是在陶思阁。”
“师傅,为什么要叫陶思阁?”杨小悠还是有些好奇的,当初抢了师傅的寝殿,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还给提了名。
裴泽顿了顿:“嘶,差点着了你这小混蛋的道,下去跪着,刚才的账还没算完呢。”
杨小悠老老实实跪了下去,紧挨着他的腿,时不时的拽着他的裤腿摇晃着撒娇:“师傅,你说嘛你说嘛,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收我做徒弟,为什么要叫陶思阁,你说嘛你说嘛。”
他轻抚她的脸颊,还有些红,却不再发热:“想是没打疼,竟还这么多话。师傅都被你念困了。赶紧的,去陶思阁收拾收拾。”
杨小悠一下子蹦了起来:“是!恭候师傅大驾!”
夜间,杨小悠跪在床下,弥补着方才没了结的惩罚。裴泽坐在床榻,闭着眼,一手拿着忆明珠,一手在动用法术。
“找到了。”裴泽将忆明珠放在了一个二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杨小悠蹙了蹙眉:“和我们长得一样……是前世吗?”
“嗯,师傅曾说我有一个前世的恩怨未了结,他将忆明珠给了我,就是希望能通过它看到前世的事,但其实在看到这些之前,我已经在祝余山救下了你,果真是前世的恩怨,那时不知为何,我就想将你带回来,不想让你在外面流浪度日。”
“那师傅看完了吗?”
他摇了摇头,轻笑了声:“没看完,忆明珠就被你盗去了。我想着反正是我们的前世,你看也无妨,像如今这般一起看,也很好。”
杨小悠瘪了瘪嘴:“师傅……若是让我起来和您躺在一块才是好。”
裴泽无奈,拍了拍身侧:“上来吧,这次轻饶,不代表还会有下次,若是再因为你的任性而跟同门有什么不对付,师傅不会再帮你了。”
“弟子知道了……”杨小悠麻溜的爬上床,窝在他怀里,一块看着前世的自己,她不禁抱怨:“太过分了!前世师傅只是我的侍卫,竟然都可以罚我!还有还有,这一世怎么就成师傅了!”
裴泽轻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尖耳:“你倒是和前世无异,一样任性,一样淘气。”
杨小悠回过头,傲娇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讨师傅喜欢。”
他满眼笑意的看着,柔声道:“是啊,师傅最喜欢小悠了,永生永世……”他怔了怔,一瞬间觉得头疼难忍,就那一瞬间,便恢复了。
“师傅……你怎么了?”
小姑娘担心的表情,他连忙摇头:“没事,大概是被你这小混蛋气的,好了,之后再看吧。”
“啊?”不等她反应,裴泽便收起来忆明珠,大手一挥,陶思阁的灯全部被熄灭。
杨小悠虽是猫,却有些怕黑,尾巴都炸了毛,裴泽见状,又点了两盏灯,而后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身后以示安抚。
不一会,小姑娘便睡着了。
裴泽轻吻她的额头,突然起了玩心,吹了吹她的耳朵,睡梦中的她,耳朵反应依旧灵敏,一下子就向后压了下去。
拥着她,裴泽莫名的安心,随后,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