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1

冰蝶被消灭，阿萝拉却倒在了地上。

小女孩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翻滚，那些人高马大的整肃者士兵却只远远看着，没人愿意接近她。

士兵：不祥之物，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失控。

我听到士兵们的低语。

他们都厌恶法师。法师保护着叶塞大陆，但所有的人，都依赖又惧怕他们。

我上前，抱住阿萝拉，将她抱上马车。她虽然是“暴食”，但她的身体却很轻很轻，就连我都可以轻松抱起。

阿萝拉紧紧抱着我，她放声大哭。

阿萝拉：阿萝拉喜欢吃，但吃完就肚子疼……哇……

阿萝拉：好疼啊……姐姐，我真的快疼死了……

阿萝拉的小手将我的手肘都要抠出血印来，我只好找出最温软的话来安慰这个小女孩。

直到她在疼痛中昏迷过去，我才悄悄舒了口气。

我将昏睡的阿萝拉抱出马车，此时夕阳西下，在法师塔前，我碰到了路辰。

（路辰）：神女阁下，今日调查可有进展？

路辰一语提醒了我，我这才醒悟到，用一整天来陪伴阿萝拉，算不上有什么收获。

（司岚）：我想，之涵这一天除了守护阿萝拉，什么都没干。感情用事的小姑娘，不成大器。

（司岚）：反正，我从没指望过她……

（路辰）：司岚冕下，我倒不这么看。我觉得之涵会关心一个初次相识的小女孩，说明，她是内心温柔之人。

（路辰）：我觉得，若还有人能解开叶塞大陆的死局，那就是之涵了。

（路辰）：之涵同时拥有最温柔之心和最坚定的信念。而我们叶塞大陆的最强者里，并没有人兼具这两种品质，也包括您，司岚冕下。

（路辰）：司岚冕下，请给之涵一些时间。我相信——她会给我们惊喜。

我向路辰道了谢，也顾不上跟司岚回嘴，就抱着阿萝拉回到了法师塔内。

我将阿萝拉安置到床上，她依旧昏迷不醒。

我摸了摸阿萝拉的额头，惊讶地发现，阿萝拉并不像普通人生病那样发烧，她的额头像冰一样冷！

不，不只是额头，阿萝拉身上涌出一股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此时，我身后传来一股更冷的气息，我很熟悉这种敌意——

向之涵司岚，你怎么又来了——你要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拦在熟睡的阿萝拉身前，因为我感觉到，这次司岚的夺命之意竟然不是针对我……

（司岚）：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做什么。阿萝拉还有重要的任务。

（司岚）：不过，我提醒你，没必要把心思放在阿萝拉身上。

（司岚）：阿萝拉已经接近失控了。所有失控的法师都要被处理掉。

（司岚）：这是法师既定的命运，法师塔最强的“九席”也不例外。这孩子已经算撑得很久的了……她是倒数第三个。

我骤然意识到，我穿越数次，见过的高阶法师只有路辰、霍列斯和阿萝拉……原来，其他的“九席”，都与希琳一样死去了。

向之涵你打算自己下手吗？亲手处决你们法师塔的人……

司岚沉默着，他的呼吸声均匀而轻微，这恐怕不是他第一次进行这样的监督和处决……

……正如他注视着那些年轻人把药喝下，成为法师。

他仿佛站在一条漫长的河流边，被迫习惯了自己所目睹的一切。

向之涵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走了。我先陪着阿萝拉。

向之涵她现在只是在睡觉，还没有失控。有我陪着她就够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从司岚身上移开。

我握着阿萝拉冰凉的小手，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阿萝拉：好暖……我怕冷……

阿萝拉依然昏昏沉沉，但她下意识地紧握住我的手。

我把阿萝拉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跟她一起靠在床边。我看向司岚，如果他现在发起袭击的话，我和阿萝拉将是同一个目标。

司岚叹了口气。他指尖闪烁着蓝色的光，将阿萝拉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些。

阿萝拉：呼……好像没那么冷了……

（司岚）：真愚蠢。她活不了多久的。而我却在浪费法力陪你做蠢事。

司岚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阿萝拉的房间。

司岚的法术生效很快，阿萝拉很快恢复了平稳的呼吸，进入了香甜睡眠。

我看她睡得安稳，就出了门，吃个晚餐。

晚餐后，我想着这法师塔中到处都很憋闷，唯有前坪那棵红枫树还有些生气，就信步走了过去。

不料，我却见到司岚也站在树下，抬头看着红色的树冠。

司岚见到我，微微点头。

我发现，在这棵红枫树下时，司岚的心情一般都不错。

我随口与司岚攀谈起来。

向之涵在我的世界中，枫叶有很多寓意，有的说是坚毅，有的说是纯真，有的说是岁月轮回，还有的说是孤独。

向之涵我有点好奇，在你眼中，枫叶代表着什么？

司岚沉吟片刻，回答了我。

（司岚）：承诺。

（司岚）：是我和一个人的承诺。

（司岚）：在我的生命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但我会一直等。

（司岚）：不过，这真是我的私事，与拯救叶塞大陆无关。

（司岚）：你没必要去探究我的私人感情。说起来，你一天陪着阿萝拉，应该也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

我有点惊讶，司岚居然会对我说体恤之言。果然，他在这棵红枫树下的时候，会变得……稍微温柔一点。

司岚要等待的那个人，一定也是很温柔的人吧，连这样的冰冷心肠也能被他融化。

向之涵晚安，司岚，你也早点休息。你愿意多给阿萝拉和我一些时间，我很感谢。

司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回到阿萝拉房间，睡在她床边。

我还是不放心阿萝拉，司岚一贯是冷静强硬的人，我无法保证他的恻隐之心能维持多久。

阿萝拉随时有失控的风险，也就意味着，她依然有可能被司岚清除。

我伸手，将阿萝拉的小手放在我手心，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我知道了司岚的一些私事，知道了法师的秘密，也认识了阿萝拉，但到目前为止，并不足以改变未来。

司岚和法师们面临的是一条绝路……如果未来注定如此，我要留下来陪着法师塔的大家吗？

……忙了一整天，还是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