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

钟离牵着达达利亚回到了那处卖面具的小摊，他叫达达利亚等一等。

达达利亚乖乖点头，眼珠随着钟离身影转动着，舍不得移开半分。

他看见钟离走向了那对乞讨着的母女，将刚刚买的热腾腾的包子递给了她们，又将身上一些配饰取了下来，看口型应该是说拿去典当换身衣服，别着凉之类……

女人先是警惕，后来也明白是遇到了贵人，哽咽着不停朝钟离嗑着头……

望见钟离说完朝这边走过来，达达利亚忙“噔噔噔”跑上前牵住钟离。

他看了一眼还在往这边跪谢的妇人，问道：“你怎么不直接给她钱呢？”

那不是方便多了。

钟离闻声摇摇头：“没用的，那一带乞丐和混子很多，转头的功夫钱包就可能易主了，钱没花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那就毫无意义……与其心惊胆战地揣着钱，还不如用来直接解决温饱来得实在。”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下，小声嘀咕：“你真的……怎么对谁都那么好……”

钟离没听清，“什么？”

达达利亚忙摇摇头，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什么，那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其实他是知道的，按照上一世，钟离此时就要跟他分开了，因为要回皇宫……

当时达达利亚害怕那大臣将他找到抓回去，于是可劲儿赖着钟离不肯走。而钟离也似乎对这样的小孩也没办法，带着他在外面简单过了一夜……

达达利亚此时瞥着钟离思考的模样，心里也打着小九九，要是钟离又说要回去了，他就撒泼打滚，反正这具身子做这些也不奇怪……

钟离最后开口：“要不——”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去前面那座古庙？”

——“呜……大哥哥，你别丢……”

正准备大“闹”一场的达达利亚一下愣住：“啊？”

钟离刚刚说什么？

不对啊……按理说……可是……

正当达达利亚疑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钟离则更疑惑地问他：“…丢什么？”

达达利亚：“……”

他默默把眼泪憋了回去，努力找补：“你别…别丢三落四的……”

“看看，手都没牵紧了……”达达利亚握了握钟离那根本没放开过他的手心，似乎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丢了我怎么办。”

“噗嗤——”钟离似乎笑了，他蹲下来揉了揉达达利亚的头，“你别慌，我当然不会丢下你。”

“再说我逛了一上午了，连饭都没吃，当然想休息一下了。”

钟离顿了一下，垂眸，又继续道，“我下午的事情……很多，但是我……想晚点回去。”

钟离知道自己是君王，还有很多公务奏折，审批决策等着他，但是此时此刻，他想在这个国度里多待一会儿，多了解了解他的子民。

钟离自幼在皇宫长大，从懂事起回忆里就只有一卷卷的书本与卷宗，教书先生们常说读书好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于是他将大把的时间花在了去品读那些几百年前的文字上。

然后他从先人们那懂了贤者，懂了君民。

他自以为地。

直到来了真正的人间，看到了无病呻吟的大多数人，他才明白自己只是纸上谈兵。

所谓盛世，好像也只是苦难堆出来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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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前走到了古庙处。

古庙是很多年前的老庙，供奉的不知哪座神，不过几十年来，璃月没少大风大雨，也没见这庙倒过，加上璃月本身就有信奉神明的风俗，久而久之，这座庙便保留了下来，时不时还有人参拜。

达达利亚入乡随俗，跟着钟离恭敬地上了香后，便在一旁休息了。

然后达达利亚自告奋勇说要去买吃的，钟离虽然担心，但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等达达利亚抱着一摞东西回来后，就看到钟离靠在一根柱子上已经沉沉睡去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钟离面前蹲下。

与总是表露出的成熟稳重不同，这时候的钟离仿佛才像一个少年，毫无防备地轻轻呼吸着。

【我下午的事情……很多，但是我……想晚点回去。】

……相伴十多年，他自然能看出钟离说出那番话时眼底露出的那抹忧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众生。

达达利亚忍不住抬手，他轻轻抚过钟离的眉心，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沉。

那钟离，你可知，这众生中，有一人的所思所想所为，也只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