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在夏天

周语默赶到医院的时候，姥姥才清醒了没一会儿，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只力道很轻地抓着她的一根手指

周语默看着带着氧气罩的老人，扬着唇笑

周语默姥姥，不急，先好好休息

姥姥动作很慢地摇了摇头，眼皮有气无力地张着看她，嘴巴也一张一合着但没有发出声音

周语默耳朵贴在一旁，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还没等周语默仔细辨别口型，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声

把周语默惊了下，只看老人急促地呼吸着，眼角沁出些泪水

周晴赶紧去叫医生，周语默刚要跟着一起去就被老人轻轻捏了下食指

周语默眼眶红了，她转过身看着床上老人痛苦地撅着

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淌着，她坐回床旁看老人努力弯着的眼角

周语默姥姥……

老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方向，什么话都没留下，呼吸骤然停止了

周语默紧紧抓着姥姥的手，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一会儿又淌下来了

等周晴带着医生赶来的时候病房前已经围了一堆人了

周晴放慢脚步，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医生拨开人群立马做心脏复苏

周语默在一旁呆愣地坐着，一动不动

大约两三分钟，医生也停了动作，沉重叹了口气

龙套1：节哀

周晴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语默跟着医生去处理相关手续，把老人从太平间里带回家

尸体不能放太长时间，周语默和周晴先带着老人去了火葬场

进去的时候还是个个子小小的小老太，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周晴抱着骨灰盒，两人相伴着回了家

他们这边还是流行土葬，老人一辈子都在老家，逝世了也该魂归故土

周语默又病了一场，后面的事大部分都是周晴办的

第三天两人就启程回老家了

姥姥家虽然在乡下，但旁边也没什么左邻右舍，是远离烟火气的郊外

但姥姥在这儿种了很多蔬菜，菜园子被姥姥收拾的很好

如今正是播种的季节，姥姥已经翻了翻土，还没来得及播种人就走了

周语默静静地看着荒无一物的菜园，周晴没一会儿也出来坐在她旁边

周语默姥姥为什么住这么偏呢？

周晴不说话

周语默看着落在地上的小鸟，

周语默因为妈妈未婚先孕吗？

周晴沉默着

周语默妈妈生下我就走了，把我扔给姥姥

周语默学校离家很远，每次姥姥都要起的很早，给我做早餐再把我送去学校

周语默从幼儿园到小学，姥姥把我养大到13岁

周晴已经在一旁哭成泪人，周语默像是非要把她的心剜了一般，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周语默初中，你带我回家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周语默可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你天天忙着学校的事，天天不着家直接住在学校

周语默没办法，我只能住校，一住又是三年

周语默后来我考上你上班的高中，我以为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久一点了

周语默顿了顿，垂眼看着脚边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小虫子

周语默你还是不愿意见我，直到后来高二分班，你才终于不再躲我

周语默我能感觉到你是真的觉得愧疚，但，妈妈，太迟了

周语默妈妈，我是你的耻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