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初遇(7)
仙道溦拍了拍神宗一郎的肩,非常仗义地道:“放心,我一定帮你说话。”
神宗一郎陪她去了神仁智的房间,然后被神仁智赶了出去。
仙道溦默默地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神仁智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踱了几圈,才瞪着她问道:“你和藤真家的那位,真的认识了?”
仙道溦眨了眨眼,看着神仁智不紧不慢地道:“先给我倒杯茶。”
神仁智伸手朝她点了点,似乎还磨了磨牙,然后打开冰箱随手拿了瓶水朝她扔了过去。
仙道溦接过水打开喝了一口,才悠悠然地道:“我和那位继承人,聊得很愉快。”
神仁智在她对面坐下,一本正经地道:“那不错,接着聊,但是别越界。”
仙道溦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外公,你还是直接说要我干嘛吧。”
什么叫“接着聊,别越界”?
非亲非故的,谁陪你聊着玩?
神仁智又摆出了一幅看似高深莫测的样子:“藤真家,据说藏了一幅年代久远的藏宝图。”
仙道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非常给面子地点了点头:“所以?”
神仁智非常郑重地道:“你去套他的话,确认下到底有没有藏宝图。有的话,骗出来给我,我们去找宝藏。”
仙道溦默默地做着深呼吸,才勉强维持住了对长辈的尊敬。
藏宝图已经很扯了,还要让她在不越界的前提下去把藏宝图骗出来!
这要真能骗出来,不是藤真健司智商堪忧,就是她要逆天改运了。
真的是,直接同意她和藤真健司来往就这么难吗?
最后还要加一个寻宝的助兴节目!
仙道溦悄悄地吐出一口气,乖乖巧巧地朝神仁智笑了笑:“外公,放心交给我吧。”
神仁智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仙道溦扭过头翻了个白眼:幼稚!
但好在她担心的问题,应该是她多虑了。
于是,仙道溦便心安理得地等着藤真健司的约会邀请了。谁料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周五晚上。
这几天不要说电话,连邮件都没有一封。
仙道溦牙都快磨平了,才终于在周五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等来了藤真健司的电话。
“溦溦,抱歉,这周临时出了点事,实在忙不过来,才没联系你。”
仙道溦皱了皱眉,想着这人可真是太不见外了!上次见面还称她“溦溦小姐”,今天就直接叫她的名字了!而且这来电话的时间,也相当得不讲究!可既然今天能不讲虚礼,这么晚来打扰。那前几天他又在干嘛?真的就忙到连打个电话、发个邮件的时间都没有?
上次看他的表现,倒是想要认真交往的样子。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还敢重蹈覆辙!
仙道溦拉扯着电话线,口气不佳地道:“前辈,道歉之前多少还是先解释两句吧。如果具体的原因不方便说,那就等什么时候方便说了再来道歉。当然,如果你觉得没必要跟我解释,也可以直说。那我们就回到之前的关系,恪守各自的分寸。”
这些话,不是一个只有着“朋友”身份的人该说的。可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在下一个新的关系确认前,用来维系来往的“纸窗户”。
以前她并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可是藤真健司对她的态度,让她突然兴起了一点奢侈的贪念。
她能接受他因为忙而疏于联系。但不能接受他悄无声息地消失,更不能接受在恢复联系后只给了一个语焉不详的解释。
在这等待的几天里,她不是没想过主动打个电话,或是发个邮件表明下自己的态度。
但这些话主动去说,那“放弃”就是一种威胁的手段,藤真健司未必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约了。
第一次失约,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还费尽心思去找他。以至于在找他的过程中,彻底奠定了自己“叛逆”的名号。
时隔两年后的第二次失约,更是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在结果未知的等待中,那份难以言喻的焦灼和愤怒。
这份焦灼和愤怒,如果不能完整清晰地转达给他,这样的情形势必会有第三次。与其再三再四地重复经历相同的境遇,不如尽早讲清楚自己能承受的底限。
如果他不在意或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了,她也不会因为初次相见时的心动,和再见后的那点欢喜之情,而继续这种让自己不舒服的来往。
她最后那句话一出口,藤真健司立刻就慌了。
“溦溦你别误会,我没有不方便,更不是没必要。没联系你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忙球队的事。我们教练突然病了,学校就让我来接管球队的训练。”
仙道溦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在听了藤真健司解释了之后,她立马就不再计较他这些天的“失联”了,反而义愤填膺地骂起了翔阳这奇葩的安排。
“你们学校让你代替教练?!有没有搞错?你们学校是连体育老师都没有吗?就算其他老师不清楚你们之前的训练计划,不是还有球队的队长和前辈吗?怎么会让你在前辈都还没隐退的时候,去接这个烫手山芋啊!这明摆着是在刁难你啊!你是得罪你们学校的理事长了,还是得罪校长了?”
有可能都得罪了……你真的不知道,翔阳的理事长是你爷爷,校长是你舅舅吗?我前一天才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后一天就被通知好好接管球队。这要不是反对我们来往,我只能乐观地以为是他们要考验我。
藤真健司暗暗腹诽着,可心情倒是稍微好一点了。
他确实没有忙到连打个电话、发个邮件的时间都没有。
但因为这不知道是考验还是反对的安排,多少让他也有点生气了。
尤其是校长神拓遥亲自和他说这件事时,那毫不避讳审视他的眼神才让他意识到,原来向来自负的百年世家,在被他们视为“暴发户”的仙道家和神家眼里也不过尔尔。
这金尊玉贵的百年世家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就连他这唯一的继承人,怕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点缀,而不是什么不可缺少的人生伴侣。
她不但是仙道文雄最疼爱的孙女,也是神家放在心上的珍宝。
神拓遥让他好好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一语双关,他自然明白。
他没有当着神拓遥的面急着剖白自己。他对她的感情,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仙道家和神家对他的不信任虽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比起他父亲的反对,还真不是什么难题。
他一个月前在咖啡厅和仙道溦偶遇时,他身边的安保就和等在门外的仙道家的安保对上了。
加之仙道溦先是不顾阻拦闯进了店里,没多久又板着个脸地从店里冲了出去。他身边的安保负责人高桥光以为他和仙道溦起了冲突,还没等他回家就向藤真元树汇报了这件事。
后来,藤真元树看似随意地问了他和仙道溦见面时发生的事。
他那时还担心仙道溦不肯再见他,只答了一句:“没发生什么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藤真元树也就没再盯着他问。
但上周在流川雪奈的生日会上,自仙道溦来了之后,他就和仙道溦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连素有往来的几家朋友都没去打招呼。
这事传到藤真元树耳中时,藤真元树颇为不悦地责问他:“你怎么能和仙道溦在一起?她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别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你怎么还去主动接近她?”
他看着藤真元树,从容地笑了笑:“因为我喜欢她。”
藤真元树神情一僵,一时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健司,你这个年纪说喜欢不喜欢的,为时过早了。就算你喜欢,我也不允许你和一个名声这么差的女孩子在一起。”
藤真健司笑着反问道:“爸爸,如果我连自己的喜欢都坚守不住,你们还能指望我守住什么?”
藤真元树被他反问得说不出话,许久才道:“健司,你不要太武断。你所谓的喜欢,只是因为你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叛逆’,一时新奇而已。就算你是真的喜欢她,我也不会同意你和她交往!我们家是决不能和她这样的‘叛逆’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父亲的反对早在藤真健司的意料内,藤真健司也自有他的应对:“爸爸,如果只是因为‘叛逆’这个原因,是阻止不了我的。与其揪着‘叛逆’这种虚名,还不如想想实际的利益。刚好我喜欢她,而你们需要优质的财阀,各取所需不好吗?放眼全日本,你们还能找到比仙道家更优质的财阀吗?”
藤真元树再次沉默了。
他没想到儿子是真的喜欢仙道溦,更没想到他一而再、再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反而让藤真健司更加坚定了起来。
藤真元树深知藤真健司的脾气,他此刻认定了仙道溦,哪里是几句浅显的“叛逆”能轻易说服的。
可再往下说,就只有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了。
藤真元树悄悄地摇了摇头。
那些费尽心思才被掩盖住的往事,还是不要再被牵引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不再和藤真健司争论。只暗中叮嘱了高桥光,让他留意下藤真健司和仙道溦见面的频率。自己则思考着是不是能从仙道溦那边入手,让她自爆其短彻底断了藤真健司这不切实际的喜欢。
藤真健司对父亲的盘算也能猜出一二,甚至能猜到父亲后续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他一时只觉得又是疲惫,又有些恼怒仙道家这横生枝节的考验,这才连着几天没去联系仙道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