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7

《一念开明,反身而诚》

我仍记容城的麦田,鹧鸪声中草木黄落、雁振翅借秋风与天边垂云同高,细风轻语误绕那麦田中掀起层层金浪翻涌,却渐与眼前的情形重合,见那家熟金麦欲与那斜阳晕染的黄云弃平、“婆饼焦”的鸣声清亮婉转,正宛转欲飞入尘相报秋收的吉语。只此非我所魂系梦中乡,他同我道,这儿是西岐。

西岐…西岐,我阖了眼由那携杂麦香的微风拂面,诏狱前竹帛重毰迭帊似叫我恍惚,误以为那流光暗度,转眼木落山空、再不闻故国芳草何去,只一夜秋风入倦客梦,“明”便成了“商”。只梦中可有金马客愿随我携竹叶酒,纵马东区同访那玉龙泉?沿石砌初通满目皆蘋藻雪,下马拄杖行云侧,五月天时榴花重,竹罩小溪映得云淰淰,携笺来伴柳叶酒传岩篇。可,只不过是黄粱一梦,叫我作人间游荡四十年载人间客随那东水倒行逆施于西。我想起元美要将那话本子翻写成书却尚未著成,所有的不过零旧的残本与几卷初稿。他写道三教佥押封神榜,却又要于那些鬼神故事之中添上一笔“无道之君”。大明下对废弛边防,招权纳贿,肆行贪污,上则受严党所媚,窃权罔利,如此可算作无道之国?如此江山岂能不失?百姓朝无食,暮无所,如此之国又怎可安定强盛?

我问道,倘有忠良不分,亲佞远贤的君主,为祸朝纲的权臣,该当如何?愿益留意,不朽之业,当在执事为之。上疏请愿,若不得成效,天王自圣明,待到时候,自会天下清明。逐那轮炽热的初阳又怎会毫发无损?只…定要有殉道者以其血肉之躯,方能铺成盛世繁章么?我不知,恐也无法再寻得答案。虽知邑考此去朝歌难逃一死,伐纣灭商的“因”也就此埋下。我见邑考一如我上谏书所为时,自以为西岐珍宝可救自己的父亲与囹圄之中,世间最难探人心。《请罢马市疏》初奏时陛下认言是也,却遭仇鸾、严嵩之流旁言污蔑下,“既有所见,何不早谏”便被强安上肆意渎奏,阻挠边机,摇惑人心的罪行。又何况是如今…

邑考自知“纂夺谋反”是何其罪名,但执忠孝之大节,愿赴朝歌。他说,他在朝歌还有个弟弟,细细算来,已有八载春秋未曾相见。我见远方叠翠萦残阳照得边色皆作秋空,通津沾满了衣裳,邑考摘下麦穗放于手中搓开…是空的。麦壳随风飘散销尽于那轮斜阳前,那抹晕红此刻却黯然,车马沿路向东而去,不禁也叹连这夕阳也在惆怅人去不返但送空晚。

他难道不知此去朝歌难再归吗?他自是懂得,不然为何只带了两匹马去?又怎会提到要去再看自己在朝歌的弟弟一眼?躯为纸,血作笔,他也要去在史书上留下最惨烈的一笔了。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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