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陈情令-蓝曦臣10

江家人离开了云深不知处，随后陆续各家都离开，云深不知处又恢复了宁静，蓝曦臣那天心中的情绪强烈得令他痛苦，可他向来善于平复情绪，开导自己，所以很快又恢复到以前的生活。

只是在下棋的时候总是想起她，他想：偶然想起她也无可厚非。

偶然罢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有风声传来，说江家的小姐要成亲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似乎听见什么在碎裂的声音，悲伤和不甘几乎是瞬间涌上心头。

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隐隐生出一点儿恨意，这种太过陌生的情绪令他恐惧。

蓝忘机对兄长的忧心愈甚，兄长每每看着月亮发呆，周身的气息都是悲伤而绝望的，向来温煦的眼中全是碎裂的苦涩。

他试图开口安慰兄长，又不知从何开始，只能默默陪在身边。

*

百凤山围猎。

蓝曦臣再一次见到阿音，姑娘已经抽条，身量变高，脸上的稚气也少了许多。

蓝曦臣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丢人，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被折磨了许久的内心，居然酸涩到想哭。

还好他向来懂得克制。

阿音跟在魏无羡身边，拿着弓箭摆弄，张扬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进猎场大展身手。

被江澄没收了弓箭之后，她看了江澄一眼，也没吵闹，自去寻别的东西玩。

转身的一瞬间，对上了蓝曦臣的视线，她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蓝曦臣，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蓝曦臣心中苦涩，看着她的眼神柔和带痛，“江姑娘。”

蓝忘机见两人有话要说，带着宗族子弟走开。

蓝曦臣道，“恭喜江姑娘。”

“恭喜？”阿音疑惑，“喜从何来？”

蓝曦臣却不回答，仿佛答案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阿音也不放在心上，她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对他说，她仰头看着蓝曦臣，认真道，“上次，谢谢你救了我。”

“姑娘，何出此言？”蓝曦臣眼神闪动，装作不知。

“江氏落难，家破人亡之际，我浑身是血地从莲花坞逃出来，是你赶来救了我，对吗？”

那时她趴在雨中泥泞的地面，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以为是追兵，可抬头却看到他的脸，全身的衣袍都沾满了泥点，一身狼狈，形容慌张，全然没了蓝氏子弟的雅正。

“我很好奇，那时云深不知处也遭大难，你怎能赶过去救我？”

“只是护送典籍的时候，路过。”蓝曦臣不再否认。

“路过？”阿音笑了一下，一双清亮的眼睛似乎早已把人心看透，“第二日清晨，迷迷糊糊中感觉我被人抱着，那人在我耳边轻声说了许多话，我还能感觉到他在离去前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曦臣，你说了什么？”她语气中充满了笑意。

曦臣？

蓝曦臣在口中反复咀嚼这两个字，默默往心里记，苦涩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点甜，可汪洋大海的苦，一滴甜，更显得可怜。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了什么，又有何意义？你不是要嫁人了吗，我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

即便那日我在你耳边说了一百遍的“喜欢”，求了几十遍，你依旧选择嫁给别人。

“嫁人？”阿音恍然大悟，“我没有要嫁人啊，你是不是忘了，江家不止一位小姐呐？”

蓝曦臣的眼神犹如明灯重燃，又如星子复现，强烈的惊喜冲击着他， 他颤抖着声音，“你没有要嫁人……”

阿音故意逗他，“也是可以嫁的。”

蓝曦臣看向她，眼中又开始弥漫着氤氲难过。

阿音心疼，道，“如果你想娶的话。”

蓝曦臣眼角滴落一滴泪，长久以来的惆怅和求而不得折磨着他，鼓起勇气表白的话被忽略的羞愧和不堪也在深夜让他反复，得知她要嫁人时候似密针穿心……他实在受了太多苦。

向来情绪内敛的蓝曦臣，此刻却喜极而泣，一个大男人对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姑娘委屈着，想伸手抱她，却谨守礼节，只是拿一双水润的眼睛缠着她。

阿音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傻瓜。”

蓝曦臣紧紧回抱住她，埋首颈肩，无声流泪。

这场暗恋，他实在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