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下葬

举办葬礼那天，王格专门跑去看。

且算是送姐姐最后一程。

埋葬地点在进村的一个土坡边，站路上往下望去，七八米高，几棵洋槐花树勉勉强强露出个尖。

这地方是专门葬人的，平常孩子们都不敢来这个地方，也就这次大人多，才有几个孩子身影。

这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来谁也不愿面对这一刻，因为你可能崩溃痛苦。

村里人将姐姐下葬后，一个极度爱慕姐姐的本家表哥哀嚎一声，浑身洒满汽油，点燃后拿着一堆纸钱冲到土坡中间，大火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这时起风了，火也更大了。

见到这一幕，农村人都傻了，一个个不可思议，根本反应不过来，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本家表哥在火里痛叫。

直到一个教书的农村老师反应过来，指着火道：“还呆着干啥，灭火救人啊！”

这个老师难以想象这个孩子是怀了多大勇气和悲伤才敢于自焚。

那个表哥在火里像是喝醉了，脚步凌乱，面色狰狞，惨叫连连。

表哥的亲爷爷是本家长辈，拄着拐杖，眼眶红着呢喃道：“鬼附身啊！不详啊！救不回来了。”

这时的农村人纯朴些，可能觉得表哥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是被鬼附身了。

最后这个表哥被救下了。

“可真是造孽啊！”表哥亲爷爷满脸悲痛，扫了眼周围一群人，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大概两天后，这位长辈死在床上，表哥上吊自杀。

那一年，让王格记住的就这几件事情。

后来才知道那个长辈相当于被气死，而表哥也接近与毁容，加上爱慕病逝的姐姐，没想开，就那样走了…

……

王格母亲与王格婆婆的矛盾是在一天早上爆发的。

那天，王格蹲在厨房里面烧柴，母亲把洗脸用的毛巾搭在存水的桶上面，舅舅的老婆，也就是王格的姨一把将毛巾扔进垃圾桶！

那一刻，王格傻了！

他第一次看见母亲打人，她先是把厨房门反锁住，不过此时婆婆先一步出去了。

母亲将姨的长发拽住，狠狠扇了一耳光，两个女人没有形象的在厨房里打起来。

王格母亲壮实，打的姨毫无还手之力。

婆婆这时候在外面敲门说，“别打了，都是自家人。”

总之一个意思，让母亲开门。

“我要是开门，你就让你二儿子打我，不开！”

姨想要挣脱开门，但是被母亲拽住，王格也不敢乱动。

经过婆婆一番相劝，王格母亲开了门，随后王格就看见舅舅提着一个粗大的木棍走进来，目光凶辣，婆婆一把将姨拽走，随后舅舅就和母亲打起来。

当时王格傻了，不知道做什么好，但凡他在长大四五岁，此刻估计要提着刀去砍舅舅了。

没有武器在手的母亲显然吃亏，最后婆婆又跑过来，这件事才草草结束。

王格父亲在外地打工，母亲无人哭诉，只好趴在床上抽泣。

那一年，王格幼小的心充满了复杂，这一年，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们暂且原谅他。

……

在第二天早上，王格母亲骑着车带王格出门时候，被王格舅舅堵住了。

舅舅手拿着装着馒头的盆子，从一旁厨房冲出，挡在大门口，指着王格母亲道：“不准出去！”

王格母亲不甘示弱，大声道：“不让出去？我送孩子上学呢！”

“给他老师请假！”

“凭什么给孩子请假！”说着王格母亲强行将车推出去了。

……

不久后，王格和朋友在路边玩，脚滑了下直接额头磕在石阶上，鲜血淋漓。

被急忙送到医院的王格头上被缝了八针……

年纪小的他觉得自己毁容了，内心自卑……

……

时间飞快，王格已经是初中生了。

这时候的他喜欢写作文，平时没事喜欢看小说，甚至有时候会写一些，这事情让班主任知道了。

班主任是自己母亲的老师，拉着王格到门外面。

“你知道吗？作家都是命苦的，穷困潦倒一辈子有什么好，能不能好好学习？”

那时王格内心桀骜，面上却是乖孩子的样子。

他一心扑到小说上，结果自己中考444，多吉利，他不由想起来自己小升初离及格线差一分的事情……

高中继续写，这时候呢，有同学来说：“写什么书啊！垃圾玩意！赚钱吗？”

王格很想反驳自己写书初衷可不是赚钱，但是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干脆不说话了，一个人在角落生闷气。

结果高中三年时间全花在小说上面，高考完后他连二本线都没有达到。

王格崩了……

这是实话，尤其是考完后有好多人来嘲讽自己。

“平常不是挺傲的嘛，怎么考了这点？”

“喏，欠你四五年的十块钱，本来不打算还你，就觉得晦气。”

“王格，考得不错，上哪个野鸡大学呢？”

他颤抖着腿，走着楼梯，走到了二十二楼天台，天台边朝下望着，王格有些晕。

他干脆一闭眼，直接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想起自己初中毕业那天暗恋的女孩。

想起来自己曾经借给朋友十元钱可他删掉联系。

想起来曾经有老师劝自己放弃。

想起来羡慕的看着别人拿着大学录取书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