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白堕一愣，抬脚就往外走。他一边穿鞋，一边听对面断断续续地描述缘由。

“一混混在华侨路跟店家起冲突打起来了你他妈老实点，嗯对，他们现在都在所里，一会儿做笔录，先扣着啥时候老实了啥时候再说……白堕啊，你抓紧来。”

白堕启动车子，脑袋里已经勾勒出了所里的画面：花臂黄毛，哑着嗓子跟同事声嘶力竭，骂骂咧咧被按在角落……

“你奶奶的别碰我我再跟你说一次……”一开车门，各种问奶奶告爷爷的话就涌到白堕耳朵里。白堕深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就是当积累经验了。来所里将近一个月了，今天还是头一个大场面。

然而真正推开门的那一刻，白堕才知道刚刚听到的都是九牛一毛。混混的叫骂声，警察的呵斥声，混在一起直冲脑壳，声音大到白堕根本听不清每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白堕径直留到靠后的师兄身边，一脸扭曲：“通知家属了吗？”

师兄点点头。紧接着拍拍他肩膀，靠近他的耳朵：“别搁着站着，过去帮忙！”

白堕瞅了他一眼，“你咋不去？”

“你咋知道我没去？”师兄白了他一眼，“我刚刚换下来，到你了。”

白堕苦笑。他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拉住正要和警察纠缠在一起的一个混混，右手反手一别。

如果这个时候观察白堕的脸，你会发现他换下了那副冷漠无所谓的表情，而变得乖张暴戾。“松开。”白堕懒得看他，

“我松你妈松。”见白堕没有松开手的欲望，混混拎起另一只拳头朝他砸来。

白堕左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胳膊，脸色看起来很平静。那只拳头硬生生悬在空中无法下移分寸。

混混可能在他的前二十年人生里没遇见过比他还能打的人。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急败坏起来红着脖子开始了语言攻击，“我*你奶奶个腿的……”

“都松开，家属来了。”

显然这给了混混下台阶 的好机会，他手上的劲松了几分。白堕这才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手松开。

但是当白堕回头看到家属时，他愣住了。

楞住的还有在场的警察。

因为面前的这位家属，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瘦高个子，白净脸庞，因骤然看到这副场景而蹙起眉头。

“你是……”周围有民警先问道。

“我弟。”混混不耐烦地开口。

“你爸妈呢。”

“不在家。”

白堕耐着性子问道：“那么他们去哪了呢？”

“我爸妈他们，去外地打工了。”站在门口的男生突然说话。

男生的声音很干净，一句没有声调的话被他说出来竟让人觉得平静下来。

“你……多大了？”白堕上下打量着男生。

“十八岁了。”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

“行了，先去做个笔录，家属这边等。”一直站在后面默默观察的师兄开口，“白堕，去。”

“哦，好。”白堕应着师兄，用眼神示意那个混混跟他走。

混混大概也是常来派出所的人，一套流程甚至比白堕还熟悉。刚一坐下，便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