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簿

随着主审官那一声惊堂木,满堂皆寂

几乎所有困观的学子都随着惊堂一声望向了高堂上的主审官,语意却感受有几束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那是给予她鼓励和勇气的目光,来自于始终信任着她、陪她一路同行的朋友

公堂对簿,就此开始

主审官:堂下所站之人,可是明雍书院学子花语意?

花语意是。

主审官:好,嫌犯身份无误。

主审官:三日前如时一你与明雍书院学子桓媱抵达学堂,在等待终试期间,你持匕首正面刺入桓媱腰腹致其重伤。

主审官:此事目击者众,人证物证完备,你可认罪?

花语意此罪不实!

主审官:既然你认为此罪不实,那你又有什么说法?

主审官:可有凭证?

花语意有人刺伤了桓媱,栽赃陷害给我。

她的目光扫过堂下每一位同观

花语意我和桓媱之间虽曾有矛盾,但误会平已解开,我也根本没有伤害她的动机!

主审官:动机一事,唯有心证,不足以成为证供。

花语意大人,非但如此,此案还另有蹊跷。

主审官:你觉得此案蹊晓,可有什么凭证?

花语意案发之时,没有目击者。

花语意敢问在场哪位,有哪一位亲眼看见我伤害了桓媱?

学子间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花语意所有人看见的只是一个结果,连桓媱也说她在案发时失去了意识。那么事情发生的过程根本就无人看。

花语意更何况,若桓媱陷入昏迷,我将她从庭兰舍神鬼不知地带去考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主审官:此事确实怪异,不过如今也是你片面之词,要想证明自己不曾伤人,除非你有其他证据。

花语意案发当日,学堂中尚未燃尽的熏香便是证据!

主审官:这熏香有什么问题?

花语意这熏香被人加了迷香的成分。

主审官:若真如此,如何证明?

花语意月怜先生与白蕊儿可作证。

随着书侍的宣召,月怜和白蕊儿一同走上前来,手中还捧着一盏香炉

月怜:见过几位大人,见过主审官大人。

月怜将手中的香炉捧上去,让主审官看得清楚。主审官警了月怜一眼,又勿忙将视线放在香炉之上

主审官:这熏香有何不妥?

月怜:我是书院中的制香课先生,亦是《玉胡鉴香集》的作者,对香了解不说精通,却也是涉猎甚广了。

月怜:而我曾在课上提到过学堂的熏香乃是凝露香,此种香的气味柔和,可祛味亦能安神。

月怜:香灰是细密呈灰色的粉末,可这香炉之中的粉末,却夹杂着黑色的小颗粒,而且凝结成块。

主审官仔细打量香灰,在月怜以小木根拨弄的情况下总算看出了些端倪

主审官:果真如此,可这代表了什么呢?

月怜:这说明熏香被做了手脚,我回去查了数本鉴香宝典,发现这香应是被白席草汁泡过,才会使香灰变成这样。

主审官:白席草? !

月怜:白席草主生发催化,能增强药效,也能给食材增味。

月怜:这凝露香有安神功效,加上白席草汁,作用与迷香无异。大人若不信,可打开这本古籍一观。

主审官接过古籍,翻到月怜指出的那一页,沉吟半响后微微点头

主审官:这确是一件关键的证据,白席草此物如何得来,先生可有眉目?

月怜:​白席草原为龙宿特产却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便是在宣京,也可以轻易买到。

主审官:那么即使查到货源,也不算什么证据了。

月怜:正是如此。

而周围的人因为龙宿二字瞬间起了一阵议论,语意知晓他们为何如此惊讶,桓家便在龙宿

若论谁对龙宿特产如此了解,也只能是桓媱了

待月怜和白蕊儿都下去后,她再次上前一步陈词

花语意这熏香之中被加入了迷香,也便是导致我们昏迷的元凶!

花语意敢问主审官大人,若我昏迷,该如何持刃行凶呢?若我行凶,又为何和伤者一样躺倒在地呢?

主审官:确实有理,不过,本官焉知此物不是你自己放进去,以便混淆视听?

主审官:你若果真长夜未出,可还有其他证据?

花语意学生当时是收到有桓媱字迹的纸条后,才在清晨出门,提前到达考场,而桓媱亦如是!

花语意两张纸条供在比处,另外两本书册乃是学生的功课册子,两相对比,便能看出学生字迹在收笔处与纸条截然不同!

花语意想必是真凶以这种手段将我和桓媱二人约到考场,再将我们迷昏!我们到考场都是在清晨,怎么有时间更换速香?

主审官:你们二人都收到了纸条……嗯,确实是蹊跷。

主审官:也就是说,你们之所以提前到达考场,是因为一张伪造过的纸条?真凶将你们约在有迷香的考场,再对桓媱下手?

主审官:事情既在两可之间,本官也不能妄断。

主审官:你还查到了什么?

花语意庭兰舍和考场之间存在一条暗道。

暗道之所以有个“暗”字, 自古多与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联在一起

主审官偷瞄着院长的表情,发现不止院长,连大公主也都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神色

花语意(他们脸上是怒气?烦躁?亦或是别的什么。)

主审官:这、这确实可疑,但有暗道存在也证明不了你清白。反而说明了你是如何从庭兰合不知不觉地到达了考场。

花语意(我都没说完,这主审官怎么回事?这么快就下结论,不知道查案最忌讳随意就下断论吗?)

主审官:你在暗道中可还有其他发现?

花语意暗道之中有几个脚印。

主审官:脚印?

花语意正是暗道入口处。几枚脚印皆出自一人,与学生尺寸并不相符,想必是嫌犯留下的。

花语意这考场通往庭兰合的暗道加上那枚脚印,足可以证明嫌犯是个女子。

花语意另外,暗道之中依旧残留有一些凝露香的气味,可以证明我曾到过那里。

花语意而且,那枚鞋印有块圆形的标记,与桓媱有铜扣装饰的鞋子一致。

此话一出,顿时又惹来一阵议论声,连主审官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两息后才想到用惊堂木维持纪律

花语意因此我推测嫌和在宵禁之后通过这条密道进入考场,更换了香炉中的重香,却不料她在暗道留下了这脚印的痕迹。

此言一出,公堂四周议论再起

学子甲:假的吧,还有这种事?

学子乙:明雍书院中竞然还有暗道?

自从语意在公堂上指出了暗道的存在,堂中细碎的议论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主审官瞻前顾后,冷汗都从额头要角上冒了出来。明书院乃皇家书院,这样的地方藏有密道,绝非平常

花语意(我都替他为难:这往下怎么审,这暗道查还是不查,这万一当堂牵连出其他不得了的事情怎么办?)

事已至此,桓媱仍然一脸平静地坐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可谁鞋底还有铜扣的印子,她心里清楚

主审官:这……此事可有证明?

花语意此事……

花语意(当日暗道,跟随我的督查都在考场之外,季元启也未曾进过暗道,没有见过暗道中的种种,除了……)

她想到了宣望钧, 当日他也在暗道中,脚印与香气他都可以证明,否则仅以她一面之词,根本无法服众

但如今宣望钓以宸王的身份位列席上,她一时举棋不定,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合适

宣望钧:本王见过暗道中的鞋印,与云中郡主所说一般无二。

宣望钧出乎众人意料地站起来,下到堂中与语意站在一起

宣望钧:那条暗道本王也曾去过,里面确实有云中郡主所说的线索。

宣望钧在她身旁,不疾不徐地替她作证。他虽然从买到尾未曾看她一眼,但她却感到无比的心安

花语意(一直以来,我始终是一个人站在堂下,虽然强迫自己镇静,但始终有一丝忧虑缠绕在心头。压力山大啊。)

花语意(如今有人并肩与我站在一起, 自是不同。)

宸王且站在堂下,主审官怎么敢安稳地坐在堂上

他赶紧站了起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主审官:既然有宸王殿下作证,那便不会有假。

宣望钧:案件既是公开审理,使不容偏袒,哪怕本王所说,也需要凭据。

宣望钧:主审案件,切忌轻信他人。

主审官:是、是,下官现在就遣人去查!

语意感激地望了宣望钧的一眼

花语意(今日在庭上自然无人敢质疑宸王殿下,但若是不能将每一条线索坐实,来日……)

花语意(或许无人敢非议皇室,但我的罪名,却不能算洗刷干净。)

季元启:我知道在哪!我来带路!

季元启从人群中站出来自告奋勇,堂下顿时有侍卫列队,跟着他朝考场去了

所有的人都在等季元启回来,久站无事,里外三层的看客不免又议论起来

主审官:肃静,肃静!

主审官赶忙连拍了两下惊堂木, 自暗道之后堂上紧张,主审官生怕堂下口舌没个遮拦惹了贵人不悦

渊亲王:​书院讲学之风一向开明,这理也是愈辩愈明的,倒也不必急于阻止,就让他们说说。

主审官:是是是,院长大人说得是,下官唐突了。

得了院长首肯,堂下立时喧嚷开来。只是局势顷刻之间,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学子丑:我早说花语意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被我说中了吧!

学子丁:也别太平下结论,事情还没结束呢!你怎么知道那些鞋印啊香灰啊不是她伪造的?三天时间准备这些足够了吧!

花语意(这些人我看着真不顺眼,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瞎逼逼,这群人真让我看着心烦。)

曹小月:我说你是不是盼着意儿有事啊?

学子乙:那你是盼着嫌犯脱逃了?

花语意(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白蕊儿:都说了意儿不是嫌犯!我们有证据!

学子丑:宸王都出来作证了,她应该是清白的吧……

学子丁:刚才说她有罪的人里属你喊得最欢,宸王一句话的功夫你就倒戈了?墙头草都没你能倒!

花语意(事到如今,我看智障都比你聪明。)

虽然不服,但所有的争议在“宸王”两个字上都哑了声

果然,若今日不在暗道上查清楚,往后后患无穷

但季元启已经去了半响,往返一趟的时间都够了,却还没有回来

花语意(所以还是跟剧情一样喽?)

学子甲:这么久,他是要现场制作吗?

曹小月: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门外终于响起了侍卫归来的脚步声

季元启垂头丧气地站到她身边,小声说着他们的经过

季元启:暗道打不开了,我怎么试都没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她在我们昨天离开后就给锁上了?

季元启:但发现暗道这件事就我们五个人知道,最多加一只猫,她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吧……

听到季元启带回来的消息,宣望钧也不住皱起眉头,以他的身份,主审官不可不信他说的话

但是他先说自己口说无凭不能轻信,如今想出尔反尔也不太可能

出乎她预料的是桓媱那张苍白的脸上竟也有一些惊讶

花语意(是谁关上的……难道是大公主?)

桓媱的脸微小地转了一个孤度,像是要看向堂上的谁,但转到中途,又安静地收了回来

学子乙:看来出了什么意外?有宸王作证,这暗道总不会是假的……

学子戊:偏偏此时打不开暗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水有点深何?

碍于宣望钧的身份,四周围绕暗道的议论总是在他那里戛然而止

语意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清白还没有着落,又把宸王拉下水

宣望钧:​无妨,继续陈词。

他低声提醒,让她重新稳定了心神

宣望钧:庭审尚未结束,尚有其他办法。

宣昭:宸王一直在堂下站着也不像话,还是早点归座吧。

主审官:对对对,宸王殿下站在那里真是折然下官,那哪是殿下该站的地方

主审官:暗道的事下官容后再查,肯定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主审官赶忙将宣望钧迎回来入了座,他才得以重新坐下

主审官:暗道一事暂且按下,花语意,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听到主审官发问, 白蕊儿也担忧得握紧了身边曹小月的手

花语意(暗道本是我手中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若抛开它不算,那我还有什么选择呢?也只有那个了……)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季元启,对方几不可查地点点头,给予她回应

花语意还有一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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