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不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花遇殊此话一出,宣望钧觉得周身都冷了下来,心里有一处地方跟开了条巨大的裂缝,寒风无休止的刮进来让他难受,他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公然将花遇殊带走。

看见花遇殊身体无恙,他便知晓花遇殊定是得贵人相助,这个贵人不出意外便是那三派之一的首辅大人凌晏如。

可听见花遇殊这句话,宣望钧还是觉得像是被凌迟了一般,尤其是心头的地方,跟刀刃在心头一刀一刀割一样。

他无言良久,才缓缓开了口:“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一旁的楚禺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却又转瞬即逝,他的疑惑未表露于脸上,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不出声。

他自知自己没有资格管宣望钧的私事,他只是宣望钧身边的一位护他安全的犹如骑士一般的角色。

而宣望钧说出这句话后就连忙垂下眼帘,不能再把花遇殊卷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了,他这样想,花家灭门一事,宣望钧也难逃其咎。

花遇殊看着宣望钧面露难色,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他一个大跨步倏尔来到宣望钧面前,抬手附上宣望钧的额头,他们的距离过于亲近,宣望钧清晰听见花遇殊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落在自己脸上。

他愣愣的看着花遇殊,但没有打算撤步,而旁边的楚禺也没有上前将花遇殊一把拉开,而是默不作声的看着。

花遇殊看着宣望钧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关切的问了句:“你看起来像是很难受的样子,需要带你去看郎中吗?”

宣望钧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不方便……”

“那就更得去看看了,”花遇殊打断了宣望钧的话,“拖着病体处理事情,效率会降低的吧。”

宣望钧再一次拒绝:“真的不用,感谢你的好意。”

花遇殊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于是作罢:“好吧,你若真不想看郎中也该休息一下吧,我记得前面有个茶馆,坐坐也好。”

宣望钧没办法只得应下,他知道花遇殊定不会随着自己一起去。

花遇殊看宣望钧点了点头,他这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恰似那三月阳春水,柔和的挤进宣望钧单薄的心脏。

“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便不再跟随了,小兄弟,我先走了,拜拜。”

花遇殊说完挥挥手向宣望钧告别,宣望钧看着花遇殊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不见,他抓不住,也没法抓住。

宣望钧感觉有什么东西充盈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倏尔,一股清凉的感觉划过脸颊,他抬手抹去,才发现自己流泪了,那是无意识的,发自内心的伤怀,他无措的想要用手抹掉,却止不住往下流。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本想转身快步离开,一转身,楚禺便挡在自己面前,那平时有些凶恶的脸变得有些温和,楚禺将手中的素帕递给宣望钧,示意宣望钧用这个擦眼泪。

宣望钧接过素帕没有说话,楚禺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用力一甩展开,他轻轻盖在宣望钧头上,没有弄到宣望钧的头冠。

“殿下,我们先回去吧。”

宣望钧点了点头,在楚禺的保护和遮挡下快步往前走。

楚禺不忍心看到宣望钧这种表情,宣望钧和他只会止步于挚友二字,可楚禺不愿,他想占着宣望钧不放,可他没有资格,他不是花遇殊,无论花多少努力,陪在宣望钧身边多久,都不及宣望钧幼时在熙王府见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儿。

宣望钧心心念念的人儿,便是那在明月下爬上墙的惊鸿一瞥的花遇殊。

雪纷纷扬扬又开始下了起来,落在衣服上融成水冰冰凉凉的,楚禺的手被那一阵又一阵带着寒意的冷风吹得通红,但他依旧举着大氅护着宣望钧,他不想让任何人见着宣望钧这副脆弱的模样,四周不知道有没有藏着监视的人。

两个人步伐变得轻缓起来,踩在雪上的声音悠悠传入楚禺耳中楚禺看着一望无际阴沉的天,突然间便忆起当年与花遇殊等人踏上躲避追杀的道路,那时候大家都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天真烂漫。

可惜那是从前。

“楚禺……”

宣望钧的声音弱弱的,但依旧钻进楚禺耳中,楚禺看向宣望钧,问:“殿下有何事?”

宣望钧无言良久片刻,才缓缓说了声:“谢谢。”

楚禺闻言一愣,而后才一笑,宣望钧这句话对他来说犹如猛烈一击,他行军打仗多年心跳加速的时刻不少,但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能护在宣望钧身边真的太好了。

大雪隐匿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在大雪中缓步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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