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大理寺

“咚咚。”

步夜正执着笔，坐于一片茫茫书海之中审改公文，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击断，揉了揉太阳穴便搁下了笔。

他把门打开，看见世子站在门口，惊讶道：“嗯？花家世子怎么来了。”

“嗨大侄子，”世子搭着他的肩，笑着打了个招呼，拉着他进了房，道，“啊，你还记得谢行逸不？就是无心苑苑主。”

步夜撇开世子的手，点了点头，说道：“在下当然记得。”

“他来宣京了。”

“嗯？”步夜微微瞪大双眼，“他来宣京作甚？”身体承受得住吗。

世子道：“他来找我问他那个故人的事，不过我没什么空，没法和他细细说，我就叫他来问你了哈。”

步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现在在我家住，可能明天就来找你吧，现在天色已晚，总不可能在半夜三更那会儿来找你。”世子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又说：“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就先这样了哈，拜拜大侄子！”

“嗯，下次再见。”步夜笑着和他道了别，转身便皱起了眉。

谢行逸来了。

还要找他。

“……罢了。”步夜回过神，刚想换一卷公文继续审阅时，却发现刚刚抄下的那些字中有许多写错了的。

步夜沉默，起身去倒了杯苦丁茶才继续做了下去。

时间一晃而过。

等步夜再抬起头时，就已经快子时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双手交叉往下压了压，发出了“咔咔”两声。

苦丁茶的清醒劲还没过，一天了也没动过 ，反正还精神，出去走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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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逸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天花板，而是一片茫茫的雪地。

他不受控制地向前走，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青蓝色的发带散落在血泊中。心口子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金剪，鲜红的血液顺着受创处缓缓流下来，骇人至极。

谢行逸猛的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无才……！！”

他一下子扑了下去，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的身躯，可怎么摸都摸不到，只能看着无才的气息一点一点在雪地里散尽。

“……不要……”谢行逸的眼泪一颗一颗砸进雪里，他带着哭腔，拼命地想要抓住他：“不要！！…无才！！无才啊啊！！！……”

无才的双眼没了光，静静地看着谢行逸，嘴巴微张，说了什么。

“你该恨我的……”

“！”谢行逸倏地从床上弹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无力，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他默默地盯着床尾许久，然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又躺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是真的睡不着了，才慢慢起身，穿上了披在凳子上的红外衫，缓步走出了门。

一轮弯月悬挂在乌黑的夜空中，小白星星星点点布在周围。谢行逸缓慢踱步在走廊上，抬头望着这夜景，平静里交杂着些别的情绪。

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现在，世子那位大理寺的朋友，有没有睡呢……

现在贸然去找他会不会有些不妥？

“……”

谢行逸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那红色眸子里投下一片阴影。

他动身向前走去，然后缓步走去了花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