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明】3

铠过来的时候朱雀已经在等他了，两个人站在一块，朱雀为他斟了杯酒，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是如往常一样，甚至好像还要更轻松些。

朱雀喝着喝着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一次就不是醉后的胡言乱语了，银发垂落在他身侧，朱红的眸子微微噙着泪，铠听见他低低的笑。

“好多好多万年之前，明明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我是天生地养的神君，与青龙他们一行人相识相知，那一段日子大家都很快乐，有时候青龙会带着我在世间游荡，我们看过太多太多风景，也认识了好多好多人。但从没人告诉我神也是会消逝的，青龙他们已经活了上万年，而我却只是刚刚开始漫长生命的神鸟朱雀。”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铠轻轻摇头。

“我目睹了他们的消散，神的消散也是魂魄的消散，散于天地，再无来生。我拼了命的去聚拢他的魂魄，却终究是徒劳，那些魂魄化成碎光从我的指缝里飘过，我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朱雀有些醉了，眼角有些微微的泛红。

“我找了很多试图逆天而行的法子，但毫无作用，所以我开始浏览人世，但神的生命注定是漫长无涯的，我看着那些百年寿命的人类一个一个接连逝去，起初我逆了天道延长了几个人的性命希望他们能活的更久，但这恰恰遭到了有心人的猜疑，他们有的受尽拷问而死，有的被当权者鞭笞受尽凌辱，还有的被当成怪物。”朱雀有些疑惑的歪一歪头，像是有些不解的。

“为什么呢……我只是想有些人可以陪着我。”泪珠落下，朱雀执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我因为擅自修改他人命数而遭受天罚，那些人也一样，到最后连个完整的魂魄也没保住，都和青龙他们一样，化成这世间点点浮光，成了我手中再也握不住的执念。”朱雀有些自嘲：“他们恨我么……大抵是恨着的吧。若不是我想认识他们，我想让他们活的久一些，我想多几个人陪着我的话，他们也不会因此魂飞魄散。”

话题有些沉重，铠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多少年来朱雀的身边空无一人，身为新神又见证了无数人的生死，他无能为力，他追悔莫及。

“你真的……想死吗。”铠的声音有些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想把这个沉重的话题轻轻松松略过去：“为什么，为什么选我呢？”

铠知道答案，但他不想从他嘴里听到。

“神的生命好漫长啊……漫长到让我感到无边无际的寂寞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永恒。”一阵风吹来，朱雀微微抖瑟了下，银色的长发微微晃动。

“……太可怕了。”他轻声道。

“你没有试过自行了断吗？”铠望向他白皙的脖颈，那里并没有什么痕迹，但年轻的神明却摇了摇头道：“神明无法完成自杀，一代神消散后这世间会出现新的神，而你是我这数万年来算出来唯一一个能够杀死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