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的父女(2)
第二天一大早,许叔陪着我和老爸,向着剑桥出发。
到了地方,许叔带着司机去安排午餐,我和老爸四处转转。
爸爸:说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来这里
莫子栀:第一次是跟我妈来的?
爸爸:嗯。
莫子栀:那我这叫女承母业吗?
爸爸:乱用词。
莫子栀:爸,我发现……你老瞪我。难怪我以前不喜欢跟你说话。
爸爸:……你跟你妈确实挺像的
莫子栀:你们怎么认识的?
爸爸:同一个学校的,我们都在牛津那会儿
莫子栀:哇!!你俩也都在牛津?!这么看来,我家是我拖后腿了……
爸爸:不能这么说。你就是你,怎么都好。
莫子栀:哎,我突然明白小时候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不爱我了。
爸爸:为什么?
莫子栀:因为你不爱说话
爸爸:大约是吧。
莫子栀:你认识我妈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吗?
爸爸:是啊,我话一向很少。你像你妈妈,想说的时候能说个不停,不想说的时候,一句话也得不到。
一缕阳光从树荫缝中照射下来,刚好映在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原来他提到心尖上那个女人的时候,是如此的祥和。而这种表情,我是第一次见。
莫子栀:你……其实很爱妈妈吧
爸爸:当然。我爱她,很爱。
莫子栀: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爸爸:我们,不谈这个。
我注视着他,以为只要我坚持,他终会告诉我原因。让我了却这个遗憾。
可惜,是我想的太多。他正如他所描述的“我的妈妈”般倔强,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任我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所以,也许以前我选择逃避和不交流的方式,是对的。
或许是发现我不开心了,他突然捋了捋我的头发,对我说
爸爸:子栀,你长大了。好多事情,我们都要学会翻篇了,快乐的活着,嗯?
莫子栀: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这个事情,梗在我心里,好多好多年。希望……你能理解。
爸爸:我理解。
莫子栀:但你就是不说,呵呵。
我不知道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讽刺的,还是带着无奈的。或许两者兼有之吧。
爸爸:在剑桥最想去哪?
猛然这么一问,我终于从过去的思绪中回到眼前。
莫子栀:康桥,走吧。船,我还是真挺想坐的。只是从来没设想过,会是跟你。
爸爸:这是,嫌弃我了?
莫子栀:不敢。
当我们坐上船时。
突然就觉得豁达了。

帅气的小哥哥撑着船,讲述着他眼中的徐志摩。
小哥哥:He is a bad guy but an outstanding poet in China. 【译:徐志摩在中国是个杰出的诗人,但是他的确是个情场上的坏人。】
莫子栀:Wow…you’re right. 【哇哦,对的,他就是个渣男。】
爸爸:你真这么觉得?
莫子栀:不是吗?
爸爸:好吧,年轻人的想法往往比较丰富多彩。
莫子栀:………
突然发现我把话给聊死了。
莫子栀:不过他的《再别康桥》我还是很喜欢的
爸爸: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转头问划船的小哥哥
莫子栀:Do you like it? Saying goodbye to Cambirdge Again. A poem by Mr Xu Zhimo.【译:你喜欢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首诗吗?】
小哥哥:Well…I knew it.. It’s OK.【译:呃,我知道这个,还行吧。】
莫子栀:Just ok?【译:就只是还行?】
小哥哥:I think I will love it if I understand more mandarin.【译:我想,如果我懂你们的语言,我就会爱上它。】
莫子栀:Oh, got it. 【译:哦,也对,懂了。】
爸爸:我们那个年代,这首诗还是很流行的。我还给你妈写了一幅这首诗的小篆呢
莫子栀:哇,那我妈喜欢吗?
爸爸:如获至宝,还偷偷拿去裱起来挂她屋里呢
莫子栀:好想看看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了这首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