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春日迟迟
吃的差不多饱的时候，正好姜母下班了。打电话问姜北在哪里，等带她回家。
韩祁带她穿过小巷子，就这样从黑暗中走向光明。
八点多的南江，灯火通明，人潮拥挤。
看着眼前匆匆的车流，有些愣神的姜北轻声问了句。
“你说，成长带给了我们什么呢？”
本是甜甜的清爽声音，此刻说出来的话有些明显迷茫还有一丝无助。
“你想要的一切，本就是需要你自己去争取。”
“好难。”
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就把姜北送到了酒店门口，跟她挥手告别了。
姜母工作的地方离家里不算远，踩着月光，母女肩并肩，聊着天。
“妈妈觉得，这个小韩对你不错啊。”
“妈妈，他人好。”
“是吗。”
“对的。”
看出女儿的迟钝还有犹豫。
“北北啊，现在你们还小，有些事不能太着急了，知道吗？”
“我知道的。”
“以后咱们家北北啊，要嫁给一个会给你做饭，知道疼你的，还得找个脾气好的。最好个子高高的…”
“妈妈…”
觉得有些荒唐，才哪跟哪儿，说这么远以后的事情。
“妈妈就说说，才舍不得你嫁人了，妈妈想陪北北更远呢。”
“那我不嫁了。”
“怎么能不嫁呢，与其让你陪着妈妈，妈妈更希望啊你能幸福，过自己的生活。”
就这样聊一路走回了家。
洗完澡，收拾好之后已经九点半了。
姜北有些睡不着，写起了日记，随手画了一张插图。
「在这样很多人羡慕的青春岁月，有这样的一天，我不知自己在恐惧什么，我也愈加发现人生的路上会出现很多问题。我会慌张，也会害怕，还有不知所措。」
早上姜北早早吃了饭，去了学校，
因为还早，姜母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擦桌子的时候看到姜北摊开没收拾的桌子上的日记本。
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
“哎，陈医生啊……”
韩祁发现最近姜北上课总是爱发呆，还不爱讲话了，总觉得她有点情绪低落。
像现在，就对着窗外发起来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都没反应。
随着下课铃响起，姜北总算回了神。
“姜北，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发什么呆啊。”
回头看见被窗外风景衬托着的青隽少年，十一月的梧桐剩下乱七八糟的粗枝，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高高的楼层窗外。
“没什么。笔记给我看看。”
有气无力的，果然情绪不太高。
“给你。”
好像原本刚认识的时候，韩祁挺不爱说话的，最近越发的觉得，韩祁话好想还挺多的。
下课的时候，韩祁喊了声姜北，给了她一块大白兔奶糖。
“谢谢，怎么给我这个？”
“吃呗，问这么多。”
说着自己又预习了起来接下来的课。
拆开糖果吃的姜北，有些讪讪的，趴在桌子上准备休息会儿。
总觉得最近有气无力的，浑身不舒服。
余光看见她安静的趴着，扫了一眼手里的糖果纸，小心翼翼的抽出来。
没一会儿上课了就响了，翻着书的少女也没在意糖果纸有没有放垃圾桶。
少年好看的桃花眼瞥了一下她的反应，淡定的翻开自己的书，里面平躺着那个糖果纸，偷偷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摸了摸。
嘴角微微上挑，偷笑了起来。心情好想舒畅了不少。
就这样，匆匆几个星期后，姜北的生日就到来了。
这天早上一路上收到了很多同学送的苹果。一一道谢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旁边是串班过来的展颜。
“不是我说，北北，你生日吧，好是好，跟圣诞节同一天，不过会少收好多礼物呢！”
看了眼无语的少女。催促着。
“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
“好吧好吧，给你，你的礼物。”
说完就匆匆跑出去回自己班级了。
姜北接过礼物，收起来了。
“我们晚上出去聚餐吧？”
“晚上不是要上课？”
看着同桌满脸疑问。
“今天晚上不上课，老师说休息。”
“这么好？”
“咱们吃火锅？”
“行。”
几乎每年生日都是这样，他们三个都会去吃火锅。
上午过去的很快，记好最后一项作业，姜北就收拾书包，放学了。
回到家，姜母已经做好了饭，还有她的蛋糕。
“祝我的北北宝贝，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看这围着围裙的妈妈，姜北有些热泪盈眶的。
“谢谢妈妈。”
“快放下书包，准备吃饭吧。”
“好。”
姜北乖乖的放下书包，去洗手了。
坐在餐桌上的母女，气氛虽然冷清了些，好在温馨。
“北北，还喜不喜欢画画了啊？”
“还行。”
吃了一口鱼肉夹米饭，淡淡的说着。
看着比过去安静很多的女儿，说不出的心酸。
“我听说高考也可以用美术考，还挺厉害的。咱们去学好不好？”
看着母亲，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
“妈妈不是故意看到你的日记的，看你画的特别好，就想支持你，让你学。好不好？”
有点小心翼翼的，声音很轻，本就端庄大方的举止，显的更加温柔。
“好。”
低下眼，安静的吃着饭，不忘给母亲夹菜。
“哎，那就行那就行。”
“快吃吧，妈妈今天的鱼烧的特别好，多吃点。”
“嗯。”
正温馨吃着饭的母女，被一声唐突的开门声打扰。
“呦，吃饭呢，吃的不错啊。”
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却也是穿戴整齐。
细看眉宇间和姜北三分相似。
“回来了？吃饭了吗？”
依旧是温声细语的关怀，仿佛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委屈都不复存在。
“呵，用得到你的关心。”
浑身散发着看不起，觉得她们母女活脱脱的累赘。
“北北啊，吃饱了吧，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妈妈跟爸爸说会儿话。”
一脸难堪的母亲，怕姜北也遭受牵连，忙支开她。
“嗯。”
本就不喜欢父亲，这样唐突的出现，更让姜北心生厌恶。
就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你们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回来的，现在又想干什么？”
不耐烦写满了全身。
“我想让北北学画画，你能不能…”
低声下气，像是无可奈何。
“学什么学，一个女孩儿，赶紧嫁出去，天天浪费我的钱。”
“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跟王总有个合作，前两天刚谈拢，让你女儿给我联姻去。”
“想都别想！”
只要关于女儿，姜母从来都是果断有度。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天天供你们娘俩儿吃喝的，什么态度！”
说着竟动起手，推搡了起来。
没有防备的姜母就这样被推倒了。
“什么玩意儿！你以为我还是过去任听你的男人，”
虽然没预料到会把她推倒，但是心中积郁的闷气也是无从发泄。
“你以为在外面挣钱多容易，养你们多难你知道吗？”
“我说过了，我们离婚，是你不同意。”
被气的浑身发抖的姜母，也有些歇斯底里，觉得委屈，明明他过去不是这样的。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离婚可以，你们直接滚出去，再也别出现！休想问我要一分钱。”
说着还暴躁的把外套扔到姜母旁边，以为恐吓有用。
“你什么意思？”
“想跟我离婚，不就想要分财产！想都别想！”
像是觉得她心思龌龊，瞪大双眼，没一丝人性的咆哮着。
“你还是人吗？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给过我什么？现在日子刚有气色你怎么又这个样子，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像是被触及什么逆鳞，雷霆大怒。
伸手欲又打向了姜母。
手还未落下。
“嘭”一声，茶几上原本放着的水壶，砸向了姜父的肩膀。
看着由于激动打偏了的玻璃瓶子，姜北有些可惜似的“啧”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动作，恐吓住了姜父。
看到表情不对劲的姜北，吓到了姜母，慌忙起身拉开姜北，怕玻璃碎片伤到她。
姜父反应过来，欲伸手去拉扯姜北，被眼疾手快的姜母看穿，推到在地。
躺在了玻璃碎片上。
气愤的姜北，无声的盯着躺在血坡中的父亲，像是不解气般，把茶几上的果盘，杯子，统统扔在了他身上。
一场原本温馨的生日庆祝，被突如其来的争吵，以救护车的出现作为结束。
姜父被救护车拉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亲昵的照顾着他，陪同他一起去医院。
想来是一直等在公寓外的，没想到受伤的竟然是他。匆忙的离开，还不忘回头瞪她们娘俩儿一眼。
看到这些的姜北，微微眯起眼，像是终于想通什么似的。别开脸。
回到房里，打扫起了凌乱的客厅。
一直沉默着，怕姜北再受刺激，忙照顾着姜北，她们母女谁都没去看姜父。像是耐心耗尽了。
看着餐桌上的蛋糕，姜北有些无力。怕母亲过于担心自己，什么也没说，低声安慰了几句姜母，就一同收拾起了客厅。
看着安慰自己的女儿，姜母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眼眶微微发红，喉咙里逐渐发出一声声哽咽，而后伴随着安慰声不断的流着眼泪。
怕邻居听到看笑话，就蹲在乱糟糟的客厅地上忍着小声的哭泣。
在那一刻，姜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成长和自己对母亲来说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