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在拂晓离开几天后,我病了。
还是那一家医院,不过身份却变成了病人。头热脚凉,一个简单的动作我都无法完成,关节每动一下如同被大锤重重一击,我紧闭着眼,意识却是清醒的,胳膊在哪?腿在哪?怎么找不到了?
吊了六个小时的水,才回忆起为什么会到这里。忍着痛伸着手摸了摸颈项处,还好,U盘还在。前天晚上,我在赶稿,电脑里插着长长的耳机线,我在听U盘里拂晓留给我的礼物,实在困了就喝咖啡,红牛一股脑的往肚子里灌。后来想睡又睡不着,又吃了好几颗安眠药。终于把这台运作了二十几年的机器干报废了。
那我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呢?哎呀,算了算了,先睡一会儿。
我那天好像是被吵醒的,一男一女,都是病人。我处于一种奇怪的猎奇心理就睁了眼,竖起了耳朵。“你的伤还没好……不…不许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口江南的吴侬软语,此时声音里有些焦急,她对面冲着门口的方向,还站着一个青年,长得有几分秀气,目光冷咧的盯着女孩子。左边那张床上有没有输完的半瓶药,好像是被他自己拔下来的,那个女孩子站在门口挣扎的伸开双臂,我才听到了那一句不许走。
他俩是啥关系?不过看这情况应该是没关系。我把眼皮拉低了一些,继续沉默偷看。青年很很高,那个女孩子在他面前差不多只到心口。我不禁替那个女孩子捏一把汗,万一这个人是社会暴力分子,那……后果不堪设想。我甚至准备闭眼了,我也看得出女孩子的恐惧,可还是拦着不让走。我也注意到青年的左肩上有一片红,还在蔓延。唉,说不定人家只是上个厕所什么的,弟子规里都说了“不关己,莫闲管。”小妹妹您就别操心了……
吃饭为啥不给钱?因为没钱。所以同样的道理,进医院治到一半却要跑,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他撑着身体要走的原因就是没有钱了,他说话有一点别扭,有口音。他说:“我没钱,但扛得住。”几个老医生联合将他按回了病床上,但听说没钱医院给停了药。只占了一个空床位,那个地中海领头的医生说:“通知下家属,有钱好治病。”我躲在被子里又一阵感慨。
他跑了不止一次,都被医生逮住。他也没有联系任何人,我看他一个人躺着,时刻思量着怎么逃走。就想聊几句安慰一下,隔着一米的空档,递过一个苹果。“你……叫什么名字?”他好像没看见我,也没听见我的话。我拿着苹果的手,尴尬地悬停在半空。几秒钟后,我沉默着把东西放回桌上,再也不搭理他。
第一次在病中想跟病友聊会天驱赶一下寂寞。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去去去,谁稀罕搭理你……索性闭上眼,打算再睡一觉。“嘿!你叫什么名字?”我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如星辰大海般的眸子。是靠窗躺着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刚才不知死活要拦着他的那位。我的床位在中间,左右都很方便。此时她白生生的手里握着一个苹果,果香四溢,还有一股别样的清香味。我接过苹果连擦都没擦,直接嘎嘣咬在嘴里。“宋茜雨,很高兴认识你。”嘴里嚼着苹果有点含糊不清,她盯着我的样子,良久……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露出两个浅浅的小虎牙。“你笑起来很可爱。”她没有收起笑脸“我叫温小白,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