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依赖

J沫：这一章以及接下来的两章，和《守候》的第三十二，三十三章呼应。

北京的天越来越冷，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正悄悄地赶来。顾熠人在温暖的南方但是心系她，除了日常预报天气，还叮嘱她要多穿衣多喝热水。

舒元怕冷，舅妈和顾熠怕她冷，这个冬季给她添置了好些保暖的衣物。舒元有点鼻敏感，不太喜欢长时间呆在暖气内，偶尔外出放风的时候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午后的课最磨人，睡了一觉起来舒元起床得有点挣扎，虽然提早了半小时下楼但晃悠悠的恍惚着，宿舍楼门口那个穿着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人让她以为她眼睛花了。舒元用力地眨了眨眼，确定她眼睛没有花后，心底有股怒火在升腾，舒元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声：“林妙妙，你有病啊！”

舒元咬牙切齿地跑向林妙妙，边跑向她边扯自己的围巾和外套，把脱下来的外套套在她身上，麻溜地拉上拉链，再把围巾围她脖子上仔细地系好。一些列动作虽然气急败坏但行云流水，舒元气到胸口不停地起伏，又瞪了林妙妙一眼就转身。

林妙妙一下子惊恐，刚暖和了一点点的身体又心底又升起一股冷意，可怜兮兮地拉着舒元的手不放。舒元这回真的吼出声，脸上那已经裂了的淡定平和再也维持不住：“你不怕冷我怕，在这待着，我上去拿件外套就来找你算账，抽什么疯！”

舒元发誓，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失态过，她很少有激烈的情绪，真的是又好气又心疼。舒元甚至有一刻能体会顾熠这段时间的心情，就是那种拿她无可奈何的心情，气她也心疼她。

舒元急匆匆上楼拿外套，又跟还没出门的舍友交代了一声帮她请假，她也不是嫌弃林妙妙，只是觉得林妙妙那个状态大概不愿意出现在她宿舍和她舍友寒暄。舒元拉着林妙妙往停车场走得飞快，恨不得一路小跑，动起来正好驱寒，可是林妙妙脚步虚浮连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舒元的脾气全被磨没了。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在林妙妙含着眼泪要开口的时候，舒元瞥了她一眼：“为了你我的安全，到我公寓你再开口；或者我现在把你丢下车。”

舒元发誓，她真的没有那么操心过，她是那种不管再大的苦都往心里咽，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进门开暖气，进浴室把浴缸水放好，从沙发上把林妙妙拉起来把她推进浴室。等她找好换洗衣服敲门的时候，林妙妙还低着头站在鱼缸前磨蹭，舒元的怒火再次上涨：“你是要我帮你洗吗？”

姜汤在送来的路上，林妙妙在泡澡，舒元才有空善后：毕竟逃课不是学生该有的行为，她得自己去请个假。逼着林妙妙喝姜汤，又逼她吃了碗粥把她塞进被窝，往她眼睛上戴了个蒸汽眼罩，舒元“恶狠狠”地说：“你脑子清醒些再来跟我讲话。”

舒元没想到这个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林妙妙即使喝了姜汤发了点汗还是发烧了，舒元又是买药又是不断给她物理降温，折腾到后半夜才缓过神来。叫外卖来的晚饭已经凉透了，舒元没有吃的欲望，倒了杯热水在手边，一边替林妙妙把没有回复的信息回复了。早起看林妙妙已经退了的烧又反复，舒元只好请医生来家里给她打退烧针，要拉林妙妙去医院，林妙妙疯狂挣扎。等两个人能安坐好谈心，第二天又快过去了，舒元三餐都没吃好也没睡好，头疼得紧。

舒元靠坐在单人沙发座上，揉着太阳穴，恶狠狠地盯着林妙妙：“你最好给我讲清楚，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值得你这样。” 舒元回想了一下，有记忆以来，她也就小时候和顾熠同床共枕过，昨晚照顾了林妙妙一整夜，不断给她盖被子真的太磨人了。舒元有一刻冲动地想问问顾熠，她小时候踢不踢被子，睡相好不好。。。

从林妙妙口中知道事情大概，舒元沉默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所谓的家族遗传精神病，她居然很感动林妙妙在最难的时候选择了投靠她。感动归感动，舒元的理性回笼，疏离了一下整个事件问了几个关键点。越了解舒元越无语，她一直都是强迫症般地要把事情整得明明白白，这么大的事情，她实在不懂林妙妙一怎么可以稀里糊涂。舒元气急：“你找我干嘛？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心上人？”

林妙妙猛地抬头看了舒元一眼，眼泪又盈满眼眶，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说：“他知道可是他都从来没说过，我不敢和他说，也不想和他说。”

舒元愣了一下，长叹了口气后拍了拍林妙妙的肩，“你让我理一下情况，你先去吃药。”舒元其实不怎么在状态，林妙妙那句话让她想到了她自己，舒元母亲的病其实在舒元高一暑假就确诊，舒元从来没有跟顾熠提起过。即使她知道顾熠知道，她也不愿意提；即使她那段时间每天倾斜在顾熠身上的满满负能量都是关于母亲，她都不曾言明。母亲的病虽然是情绪病但并不会遗传，对她的生活会有影响，但不会像林妙妙这样是致命的影响。

想到母亲的病，舒元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看着林妙妙的背影，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出出去，突然卡住，舒元猛地站起来，大声问林妙妙：“你妈在知道遗传精神病的情况下还生了你弟弟？”

舒元突然有种庆幸地感觉，林妙妙的家庭看似幸福美满，原来并不如表面看到的完美。所以，每个人都会有她的幸与不幸，舒元觉得她自己虽然没有父母缘，但还好她遇到了好舅舅和舅妈，还有个好表弟和好竹马。

林妙妙死活不和家人沟通，舒元无奈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看着她还带着病气的惨白小脸，打发她早点休息。睡前，舒元看了眼微信里的未读信息，她不知道怎么着不想回复。舒烨的语音电话来得很是时候，舒元猛的想起她和舒烨一般三天打一次语音电话，渐渐都养成习惯了。舒元刚刚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疼爱她的外公外婆，有母亲，更多的是舅妈和舒烨。

舒元的声音里有满满的疲惫，远隔重洋的舒烨只凭一声“小烨”便察觉她有心事，声音一下子收紧。舒元安抚舒烨，斟酌了一下把林妙妙的事情讲给他听，舒烨即使经历了姑姑和姑父之间足够狗血的故事，他仍然咋舌。

舒烨的声音和顾熠不一样，顾熠的声音更低沉浑厚，舒烨则清亮许多，尤其他和家人讲话时话里都是含着笑意的。“元元，被依靠的感觉好不好？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是不是，嗯，很窝心？”

“啊？”舒元愣了愣，片刻后才轻轻的开口，声音里虽然还有疲惫，却带着满满的暖意：“是的，谢谢。”

“元元，你永远不需要跟我们说谢谢，你的依赖从来不是负担。”所以，你要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便大家都好。

舒元感觉她的疲惫像是被清空了一样，说了一句只有她和舒烨知道的答案便轻道晚安：“你更重要。”

舒烨常吃醋，问舒元：“我和顾熠谁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