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

她醒来时头是痛的。

要裂了。

比她妈拽着头发指脸骂还疼。

还是不太敢面对最终结果啊，她想着，蒙着被子侧身沉思。

手机铃突然就响了，她迅速地用手扣在屏幕上，瞥了一眼来电人备注。

“死起来查分啊，”女人以嘲讽的语气“亲切”的问候她，“平常也不见你怎么着用功，看看你这回是给你娘我争了个光，还是给你娘我败了钱了。”

她烦躁的抓拉着头发，想说妈你忘了公立学校不用交学费，但还是无奈的穿着衣服听着女人絮絮叨叨的数落。

“你可别那分数线都连职高都碰不上，”那女人冷笑一声，“那你可真给老娘长脸。”

“少说两句吧，妈。”她垂着眼眸。

“我什么时候给您长过脸，您抬举我了。”

女人恨铁不成钢：“去查！”随之挂了电话。

有什么好查的呢，她心想，自己考了个什么样自己不清楚？约莫也就是能够着本市的某个犄角旮旯的职高。

后悔吗？她问自己。

如果一直像那些好学生一样好好上学不操别的心思，自己是不是就跟当初大家期待的一样不仅只是能上普高？

无数次，无数次。从她回过头来开始有些“后悔”的心思之时，这一刻她想象过无数次。竟不绝望不渺茫，现在只有心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在想。

明明当时还有担心的睡不着的。

真有出息。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着。

——帮我查分。

对方秒回。

——我以为您不打算参与查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呢～

——［照片］

一张截图，她认真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占据的那一行密密麻麻。

西棋，准考证号，数学，英语……总分……她简简单单的名字后面，也是简简单单的成绩。简简单单的让她怀疑自己少交了答题卡。

——你也别太难过，小棋子。

对方又发了一句话。

还真是……碰着职高的边了。

门外传来几个女人谈话的声音和笑声，紧接着钥匙转动了锁扣。

西棋将手机塞进枕头，慢条斯理的摆弄着长发。

女人一进家门就看见西棋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没皮没脸就气的差点把唾沫星子卡进嗓子眼儿里。

西棋装乖：“妈，回来了？”“啊，回来了，”女人不好在别人面前发作，“你舅妈也来咱们家吃饭。”

舅妈和和蔼蔼的跟西棋打招呼：“海俊嫂子，小棋是要上高中了吧？”

女人尴尬的回应：“是啊，小棋刚考完试呢。”“成绩出来了没有，小棋考的怎么样。”舅妈没听出来女人生硬的回复。

李海俊不情不愿的把话篓捅给西棋：“小棋，考得怎么样，跟你舅妈说说。”

“能上T市的职高。”西棋爽快回道。

舅妈这才悟出刚才李海俊的语气为何突然生硬，有些揭人短的负罪感。

李海俊气在头上，西棋就又这么无所谓的来了一句，暗骂了女儿一顿，又瞪了她一眼。

“要不你职高也别上了，上职高有什么用啊，混日子吗，咱家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反正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读出来什么名堂，我哪还敢指望你上职高给我上出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