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悲痛的挽歌
北海海域的一艘船上
问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还记得在元首宫的那天晚上，在铁心的房间里面，在荷塘月色的旁边，铁心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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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永远，永远不要拒绝我。”铁心郑重地说。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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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惊讶，不解，疑惑，焦虑一起表现在铁心的脸上。她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这伤害，来自爱。
“没有为什么。”问天扭过脸去，罪恶感深深地吞噬着他脆弱的心灵。
“你确定吗？”她捏捏他的手，明显期待一个让她放心的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憋回去，平静地说到：“是的。”
她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问天近乎疯狂的揉着她无力的双手。
铁心，求你，求你理解我，等到战争彻底结束了，我们再开始，好吗？
“因为你要保护我，是吗？”铁心的眼泪溢出眼眶：“拿着保护我的借口，就可以出卖我的感情？”
她的一切，姿势、脸庞、嗓音，无不把她的痛苦和震惊表露无遗。问天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现在让她有点伤心，但她肯定很快就会明白的。他们了解彼此。
“别哭了，铁心。”问天的声音有些哽咽，“请你理解我。”
“好，好，好！”她的声音了无生气：“我理解你违背承诺，我理解你拒绝我，我理解你，你只是想保护我！”
她扑到问天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失声痛哭。一开始他的身躯像岩石般僵硬，但随后她感觉到他的紧绷感消失了，而他的手臂也环住了她。
“相信我。”他的眼泪不断滴打到铁心的头上。
但她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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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睡不着。因为一闭上眼，他就看到铁心哭泣的样子。
爱一个人需要承担责任的能力，既然没有这样的能力，那就该放手，不对吗？
他思考良久，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问天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向着甲板走去。他想看看明月，借着清幽的月光散散心。
可惜今晚没有月光。
走到甲板，他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牛郎和北冥雷。
“还没睡啊？”问天笑着打招呼道。
“阿雷有些低落，我陪他散散心。”牛郎答到。
三个人靠着栏杆，看着平静的海面，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安宁。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情感——阿雷和问天双双不说话了，牛郎看到他们沉默了也不好意思发话，三个人陷入了一阵尬尴的沉默。
“我们换个话题吧。”阿雷最先打破了沉默，“那本魔族史，翻译完了。”
“有什么收获吗？”牛郎问道。
阿雷便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问天皱了皱眉：“我有许多疑问。”
“说吧。”
“第一个疑问，暗影魔帝，是敌是友？”
牛郎趴在栏杆上，看着海面，若有所思地说道：“亦敌亦友。”
阿雷点点头。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明了。
“第二个疑问，仅仅靠黄帝和女娲的力量，能封印元始天魔吗？”
“不能。”阿雷摇摇头，“估计还要魔帝的力量。”
牛郎点点头。魔帝作为天魔的手下，却能和黄帝势均力敌，足见天魔的强大，那么照此推论，仅仅靠黄帝和女娲并不足以封印天魔。
“那么，第三个疑问，魔帝，是敌，还是友？”
阿雷和牛郎满脸的疑惑，但很快陷入了沉思。
独立地看，这个问题和第一个一模一样；但要放在第二个问题背景下，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
首先，再次封印天魔，需要黄帝、女娲和魔帝三者的力量。黄帝的力量在问天身体内，女娲的力量在神兽体内，两种力量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第三种力量呢？
在魔帝体内，严格来说，在铁心体内。
有什么问题吗？有，当然有。
“魔帝为什么不自己保有力量？”牛郎发现了端倪。
“和黄帝一样，魔帝选择将力量流传给后人。后人的选择是完全随机的，魔帝无法干涉选择的过程。”阿雷答道。
“问题就在这儿，魔帝为什么要把力量传给后人？”问天问道。
魔帝可以用自己的力量锁住自己的青春容颜，他完全可以长生不老，永世为王。那么，他为什么选择将力量传给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玉龙国人。
三双眼睛的目光交织到一起，但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相同。
“如果，他是友，那么可以理解为他希望自己的族人在这个世界平安地活下去。”阿雷回答道，“魔帝似乎与东方海阁某任阁主有感情，在他的情人死后，可能他万念俱灰？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他是敌，说明这是个阴谋。”牛郎说道，“在铁心的梦境中，天魔说得很清楚：这股力量来自于冥界死狱。可能它带有某种诅咒，一种让魔帝都害怕的诅咒。他需要别人去承担。”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问天皱着眉头：“如果他只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战，那么可以说他是亦敌亦友。可击败天魔后，又会怎样？”
“什么会怎样？”
“天魔被击败后，黑锋域和玉龙国的合作就会走向终结；那时候，民族矛盾又会上升为主流矛盾——到时候，他会怎么做？”
“可那时候，你和铁心都掌握着力量，他想要攻打玉龙国也没办法啊！”
“你们确定吗？”
北冥雷和牛郎突然不说话了。思考许久，三人同时注意到一个细节：
铁心的眼睛。
当铁心使用魔帝的力量时，她的眼神如同雪花，冰冷，空灵，没有颜色。
那不是她的眼神。
“魔帝。。。想控制铁心？”
“可能更糟，他想直接占据铁心的身体，从而实现地位和力量的过渡。”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了。”阿雷闭上了眼，这个问题太难说了。
“一切的一切，我们只有到黑云堡才知道结果。”问天看着远处的海面。
突然间，天的那一边，闪过一丝光亮。
“那是什么？”
“那好像是。。。。。。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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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堡寝宫
魔帝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曾是魅灵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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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闪过，当魅灵再次睁开眼睛时，问天和铁心都不见了。
“什么！”儡末气得几乎大骂。
可下一秒，死神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紫色火球砸在地上，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击飞了躲闪不及的魅灵和儡末。火光中，一双紫色的光翼若隐若现；但那双凌厉的眼睛，却越发清晰。
“爸。。。。。。爸。”
魅灵努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暗影魔帝，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哭泣着，呼喊着渴求安慰和关爱。她爱这个孩子，因为这让她感到温暖和平静。
只可惜这种平静转瞬即逝，那个哭泣的孩子，被复仇的烈焰残忍地吞噬了。
她的眼神再次变成血红色，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锋利的爪子直指魔帝的胸膛。她就要成功了，她就要完成复仇了。
只差一点点，爪子就刺到了——在那之前，魔龙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为。。什。。么，爸。。。爸。”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魔帝迅速抽出剑，随后又迅速补上一剑：这一剑，将魅灵拦腰斩断。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尸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就像千年前看着凌然的尸体一样。
“你终究杀死了她。”儡末的嘴角挂着鲜血，冷笑着嘲讽道。“就像杀死魔眼那样，对吧？”
“你说对了。”魔帝背对着他回应道：“魔眼和你是我忠诚的下属，而魅灵是我的女儿。”
“你就是这样对待忠臣和亲人的？”
“从我再登王位开始，魔族的分裂就没有停止过。”魔帝冷冷地回答：“部分人认为我应该归顺天魔，这样才能使魔族得以幸免。”
“没错。”儡末忍痛站了起来，“陛下，这是我最诚挚的回答：现在的我们，不是天魔的对手，只能卑躬屈膝。”
“我同意。”魔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让儡末大吃一惊，他刚想说什么，突然间，魔龙剑刺中了他。
他痛苦地抬起头来看着魔帝。魔帝的脸上有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但请记住这一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祭司。”
“什么。。。。。。”
“你们可以卑躬屈膝，天启骑士可以卑躬屈膝，但就是我，不能——不仅仅是凌然的死，更多的，我知道，即使我归顺天魔，也是死路一条。”
魔帝大笑起来，不知是儡末的幻觉还是真的，魔帝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你很喜欢用死亡之力吧？”魔帝冷笑着伸出了手，“来，别浪费了，还有你的生命之力！”
儡末痛苦地嚎叫起来，从他的嘴巴和鼻子中不断抽出两种力量——一种是黑色的死亡之力，还有一种是绿色的生命之力。
他的力量被快速抽取，身体组织也快速分解，直到化为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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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祭司站在门口，将魔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您说的是那个元神？我已经根据元神记忆重塑了她的肉身，但。。。。。。”
“没有生命之力驱动肉身和元神融合，对吗？”
“是的。”
“从她的记忆里面，你还看到了什么？”
“很多，陛下，但最近一段记忆主要是对我族历史的解读。”
这么一说，魔帝来了兴趣。
“你是说，她在探索我们的过去？”
“是的，陛下。记忆之中显示了她从黄帝那里得到了魔族史书和字典，然后不断地翻译。到现在为止，就快翻译完了。”
“这么说，她可能知道我的目的？”
“这个无法肯定。”
魔帝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生命之力由我提供。”魔帝回答道：“带我去见见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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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海域
装在战舰上的炮火点亮了无边的黑夜。狂风乱舞，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风雨中，橙黄色的“东方”旗帜格外显眼。
“所有战舰开启火力压制，北冥雪庄军队准备登录作战。”旗舰上，玄天圣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东方海阁舰队。火炮填装，发射，再填装，再发射。今夜，炮声即是安眠曲。
“可恶的玉龙国！出动了这么多军队！”魔军厉鲨将军大声喊道：“不要慌！海洋舰队主力收缩，待敌人进入射程范围再开炮，不要乱打！”
在他指挥慌乱的魔军时，又有两艘魔族战舰发生了爆炸。本来魔军海洋舰队在数量上就不占优势，这下又被偷袭，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正当东方海阁舰队逼近海岸线时，突然间，海面上爆发出冲天水柱，一艘战舰被顶到半空后迅速劈成两半。船员和货物纷纷掉入水中。紧接着，又有数艘战舰被凶猛的水柱击破，东方海阁第四舰队损失惨重。
“什么？”玄天圣帝坐镇旗舰，他急忙下令：“舰队后撤，救援落水者。”
“哈哈哈哈。”一个笑声响起，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玄天圣帝赶忙走到甲板上，看着眼前的巨大漩涡。只见漩涡之中，一个人脚踩一条巨大的鲨鱼逐渐浮出水面，他的笑容充满了讥讽和恐吓，而这笑声让他身后的魔军欢呼雀跃。
“是第二骑士！狂魇大人来了！”
“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他们完蛋了！”
玄天圣帝看着狂魇，额头上的汗不断流下。在出征前他就知道他会面对死亡骑士狂魇，但他并没有想到狂魇会这样强大。
狂魇冷笑着说道：“来者可是玄天圣帝？”
“正是。”
“很好，我狂魇终于找到对手了！”狂魇大笑道。“舰队压阵，我要和这老头单独过过招！”
“求之不得！”玄天圣帝举起了拳头，“星宿，神兵变身！”
“血鲨，魔兵变身！”
二人同时跳到一块礁石上，玄天圣帝紧握星宿剑，死死盯着狂魇；狂魇手持血鲨枪，他露出招牌式嘲讽微笑：
“老头，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的人民。”
“哦？可能我们想的并不一样。”冰冷而锋利的水流在血鲨枪上流淌。狂魇冷笑着，举起了枪。
“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