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言的结局

“嗯？上校！你快来看，这是什么？”远处一个负责检查尸体的士兵忽然指着莫克的尸身大喊。

“这——”安德森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原来莫克少校的心脏部位竟然安了一个起搏器，而且他还把起搏器连到了手机上。安德森拿起手机检查，脸色变得刷白。

“他把举报材料上传到网络了？”柯南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你早就知道？”安德森回过头，有些愤怒地看着柯南，“所以才故意跟我聊天拖时间，就为了等材料上传完毕？”

“怎么可能？我压根不知道他设了这样的机关。看来他早就知道你们可能要杀他灭口，所以就留了一手，只要心脏停跳，或者起搏器被打坏，电路断电，手机上的材料就自动开始上传。真不愧是基地里的多面手。难怪他们要等到网络恢复再出货，原来就是怕这个后手失灵。”柯南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的性命应该可以保住了。

安德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上校，现在怎么办？”

“收队吧。”安德森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疲惫。

“那这个孩子——”

“现在杀他还有意义么？不如给FBI做个人情好了。”

“明白了。”众人开始清理现场，运走尸体，而安德森则走向柯南，“你走吧。今晚我就当从来没见过你。”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柯南问道。

“任务失败，恐怕我也要和将军一起倒霉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遣送回国，提前退伍。”放下包袱的安德森一下子就释然了，“这样也好，干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该歇歇了。回国后我想去看看我前妻，向她说声对不起，看看她能不能原谅我，或许还能跟她复合也说不定。好了，你快走吧。现在这些人我还能控制。如果将军再派人过来，恐怕我就保不住你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没有收过这帮人走私得来的黑钱，信不信由你。”安德森不等柯南说出问题就给了回答。

柯南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去，把手枪放回地面，从假人身上脱掉尾村惠菁的校服叠好后收在腋下，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了。

“虽然我知道我不可能长得像你死去的儿子，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放过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呵，你这个小鬼真是有趣。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些，随便你吧。”

“你错了，我这样想是因为我始终坚信，无论一个人有多少身份，他都首先是一个人。”

柯南离开了，没有回头，只留下安德森一个人久久伫立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无语。

街道空旷无人，天空风雨大作。

走了没多远，柯南就注意到远处的车灯越来越近，看来是博士来接他了。

“新一，你可把我吓坏了。”在他面前停下车的博士仍然心有余悸，“刚才我真担心你——”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都录音了，接下来把证据交给警方就行了。”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好吗？”博士真的有点急了，“万一你出事，我怎么跟你父母和小兰交代？”

“没事的，我对安德森有信心。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绝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柯南坐上车子，关好车门，这才注意到身旁一言不发的灰原，“你怎么啦？灰原。”

灰原低着头，没有回答。

“灰原？”

“没事了。”灰原松开一直紧咬着的嘴唇，转过头来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们快回酒店吧。”

看到对面这个人下唇上被咬出的深深的血痕，柯南心里很清楚她现在的不在乎是装出来的。他想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卡在喉咙转了又转，就是没法说出口来。

“灰原，我——”

“你不用说什么。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用说什么。”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灰原扭头看着自己这边车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化为千姿百态的水花，瞬间绽放又瞬间凋零。

生命也许就像这水花，也许，比水花还脆弱。有的人，害怕这点，有的人，伤感于这点，有的人，利用这一点，有的人则千方百计逃避这点，但也有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

灰原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柯南一眼。他正低下头，若有所思。

是又在思考案情了吧，真是一颗永远闲不下来的脑袋。

车窗外，风雨，逐渐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