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62）

米歇尔看了嘉德罗斯一眼，后者拦在他面前，没有让步的意思。

“交易不会终止。”米歇尔看不出喜怒，交易不会终止的，哪怕小家伙的灵魂已经溃散了一半多。

“……希望如此。”​嘉德罗斯让开了路。

交易不会终止，那就意味着，嘉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也好，还有一年多。

​嘉柯这一昏迷，便是小半个月。

醒来后也一直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众人只当他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只有米歇尔看见，他的灵魂​在加速扩散。

​在他醒来后的第三天早上，嘉柯站在窗边，“米歇尔，你会骗我吗？”

“不会。”​

“菲克西的灵魂，在哪里？”​

“……”​米歇尔骤然一默。

“在哪里？”​嘉柯神情平静到近乎淡漠。

“……抱歉。”​米歇尔闭了闭眼，别过了目光，“他与恶魔做了交易，灵魂……”

“是吗，我知道了。”​嘉柯平静地回应，随后理了理衣服，朝着门口走去。

米歇尔就跟在他身后，他现在以凡人身躯行走​于世。

​嘉柯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哪怕他大哭大闹都要比现在来得好。

嘉柯在阿莲卡的房间门前停下了，没动，就一直站在那里​，米歇尔陪他一起。

嘉柯的灵魂，溃散得太厉害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门忽然被打开。

阿莲卡看见嘉柯时不由一愣，随后仪态得体地向他行礼，“早上好，陛下。”​

哪怕她的眼眶泛红，也依旧表现出了贵族女子该有的姿态。

“……”​嘉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菲克西的事，我很抱歉。”​

“本不是您的错，陛下。”​阿莲卡站直了身体，看着他笑了一下，“您若是将这不属于您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他会生气的。”

“……”​嘉柯不再说话，生气？

呵，那也要人还在才行。​

“葬礼结束了？”​嘉柯扯开一抹笑，他昏迷了小半个月，哪怕是冬天，尸体也不该放那么久的。

“是，就在……您和他们约定好的地方。”​阿莲卡轻叹了一声。

“多谢。”​嘉柯轻笑了一声，随后身体晃了一下，米歇尔扶住了他的后背，“回去休息。”

“我……”​

“嘉柯。”​米歇尔忽然加重了语调，“听我一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的会死的。

​“……”嘉柯没能回答他，因为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您是？”阿莲卡审视地看着米歇尔。

“你或许，听你的丈夫提起过我。”​米歇尔回了一句后便将嘉柯抱起，离开了。

菲克西很少提起什么人，在嘉柯身边的，除了她认识的那些，就只有……

阿莲卡微微愣神，有些难以置信。

​嘉柯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了，但他没有换药，没有找医师，也照旧处理着事务，画着画，每天还另外空出两个小时在墓地呆着。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

而他这副样子，也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不是吧，捷莱文老师，您也来劝我吗？”​书室里，嘉柯看着面前的捷莱文，略显无奈。

“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您有问题，您或许该反省，不是吗？”​捷莱文反问。

“……”​无话可说。

嘉柯轻叹，随即一笑，“没事的，你要相信我啊，老师。”​

“……”​捷莱文不语，正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才担心，不是吗？

​他相信，嘉柯至今未变。

​嘉柯想不明白。

“米歇尔，你说，这是代价吗？”​房间里，嘉柯看着面前的画布，手中的画笔迟迟未落。

​“嗯？”米歇尔的目光从画上移开。

“真可笑，我应该最先死的，结果活到了最后。”​嘉柯慢慢调色。

“你的代价，一开始就签订了。”​米歇尔反驳了他的说法，嘉柯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嘉柯没画多久就睡着了，米歇尔习以为常地将人抱到一旁的软床上，想了一会儿后，还是设下了结界，而他也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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