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雕像（二）

“雕像？”十几年前的事，而且当时蓝曦臣并未答应要做，江澄自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年晚吟将五彩石还给我，不是让我雕一个你的人像再送你吗？”蓝曦臣解释道。

江澄听后一笑：“当时你不是不肯雕吗？”

“已经雕好了，就收在寒室，多年前的年礼，晚吟现在可要拿回去？”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寒室并不远，去一趟并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但江澄却道：“此次就算了，下次我让阿隽派人来拿。”

蓝曦臣一顿，冰蓝色的眼眸暗了暗，而后道：“好。”

江澄答的太过坦荡，仿佛当初让蓝曦臣雕人像时那些情愫都不存在一般。

他坦坦荡荡的收下，因为这是当初蓝氏给江氏的年礼，但却并不私取，而是让江隽派人来拿，因为这只是当年蓝氏给江氏的年礼！

蓝曦臣自是懂得他意思，只觉得心头发紧，有万千情愫想要倾诉，但他清楚如今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万千生灵命系一线，他若此刻只顾儿女情长，莫说是江澄，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便只能默默将那些疯长的情绪悄悄按下。

而此时二人谈论的那座五彩神石雕成小人像正被一双细长的手捧在手上，圆润的指尖轻轻滑过人像那栩栩如生的眉眼，低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寒室中：“真像啊！”

立于寒室中的赫然便是蓝云昭，蓝云昭作为蓝曦臣的亲传弟子，平时都是他在管理蓝曦臣的院落，寒室的日常打扫整理自然也是他。

这座小像他曾见蓝曦臣抚摸过无数次，唯有那时，对方脸色的常年的寒冰才会化开，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可是神色却总是痛苦又怀念，小时候他不懂，既然怎么痛苦，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去看？

好奇之下也曾去问过当时待他很好的蓝景仪，当时初登宗主之位的少年宗主只说那是他的师叔，一个对师父来说很重要的人。

再后来他了解到那人不只是他的师叔，也是曾经的江氏宗主，已然离世多年，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个能让师父寄托几乎全部情感的人，却不想今日竟真的见到了！

阳光透过窗棂散落在蓝云昭身上，却并不能驱散寒室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残留的冷意，蓝云昭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隐在暗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他仍旧低头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那小人像：“师父雕地真用心，好像啊！”

他慢慢转头，在他的左侧不远处是一面半人高铜镜，蓝氏向来重视仪表，每个人的室内都有这样一面正衣冠的铜镜，而此刻铜镜中正映出一个身着蓝氏校服的少年，抹额整整齐齐的绑在额间，其上带着特殊法阵的卷云纹昭示着他蓝氏亲传弟子的身份，容貌虽并不出众，但一双杏目却波光盈盈，分外好看。

而这双好看的杏目正一眨不眨地直直看着铜镜，喃喃低语在空气中荡开：“真的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