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疯子

兽潮停歇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

幸村精市用灵力催生树木，腾跃而上，脚尖轻点树干借力，以巧妙的平衡立于树冠之顶，眺望着兽潮涌来的方向。

原本会遮挡视野的林地已经变成一片狼藉，在那停歇的万兽群中，一道背生黑色双翼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黑白双色为主的祭祀和服外罩黑纹付羽织，头戴红色长鼻天狗面具，露出白玉姣好的俊逸面容，手执团扇，脚踩木屐。

没等意识到危险的幸村精市收回视线，他就对上了一双非人的眼——眼白的部分被纯粹的乌黑取代，而眼珠则是血染枫般的赤红。

「你是……倾心邹疯子的人类？」

明朗温和的男声直接传入脑海，幸村精市微微皱眉，明明是该戒备远离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却在反驳：“他不是疯子。”

「是吗？」

声音在笑，像是讥嘲，像是怜悯：「可你明明见过他正常的样子——我还不配和他打交道，但也知道他原来是谁，他要成为谁，他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谁，他又是如何成了你们看到的这般模样。」

「这位幸村君，你连他的疯狂与理智都分不清，又要怎么爱他？你爱着的，又真的是他吗？」

“是。”

明明中断交谈才是最为正确的举动，可幸村精市就是忍不住想要将这些话全部驳斥回去：“我爱着的是他这个人，过去参与我人生的是他，做出选择是他，保护、回应、尝试、放手的也都是他。”

“疯狂还是清醒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认的是做出这些事的那个人，而不是什么名字身份外貌的附加——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行动出自经历，经历塑造性格，而后一切填充成独一无二的灵魂色彩。”

“除了他，没人能让我心动。”

少年的话音干脆利落，不假思索得令人动容，大天狗似是也被震惊一瞬，而等再想开口时，那个少年已从他视野中消失殆尽。

“还真是……少年心性。”

大天狗说着摇了摇头，手中团扇犹豫片刻，到底没有挥下。

“之前那段话还能算是模棱两可，要是真动手了，只怕要被记恨……不过确认他在这里就好办了。”

大天狗看了四周灵兽一眼，眸中满是漠然，随后转身：“他既要借这时机试炼那便试去，倒霉的总不能只有我们这系——正好北欧那边这次之后估计也能出来作威作福了，要是正巧惹到这疯子头上……呵。”

满是看好戏意味的余音在一阵吞没了大天狗身躯的白光淡去时散尽，几乎是同时，原本被迫蛰伏在旁的灵兽瞬间解放，继续前仆后继地冲向训练营的方向。

幸村精市刚下树就收到了其他人的目光，树是够高，声音也不大，可这里一个个最低都是灵力九阶，五感远超常人，自然不会感知不到树上的异常。

看着初中生们有点好奇但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开口问的模样，幸村精市倒是没什么在意地简略说了一遍，只是没等其他人发表什么意见，再次冲击而来的兽潮便引走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