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花船内的女子们早在小言公子来时便悄悄退去

脂粉酒香浓郁、灯影阑珊两边的人都恰好站在阴影处，只余中间撒洒的烛火将他们分割成两方，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李承泽小言公子

李承泽微微领首，后者不屑轻轻皱眉假意抬手行礼

李承泽多日未见，不知小言公子可还好

李承泽小王挂心的很

言冰云：有劳二殿下挂念

言冰云：在下一切甚好

二人皮笑肉不笑地你一言我一语，看得见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暗流涌动，九恶只不解地望向交谈二人，眼睛咕噜噜转动一圈，小手暗暗扯了扯言冰云的衣角

言冰云：二殿下，今日还有事，先行告退

告退一声，言冰云收起脸上的假笑牵着人正预离开却被李承泽出声叫住

李承泽等等

言冰云：二殿下还有事？

李承泽缓缓靠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女孩，薄唇微微上扬

李承泽：阿恶，今日初见有缘

李承泽：若有空还请赏脸府中一叙

温和到几乎可称之宠溺的语气，男子的目光里藏着许多看不懂的东西，然九恶只是浅浅皱眉，异眸里一片淡漠疏离的戒备

九恶本殿不喜你如此称呼我

九恶还有，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李承泽面色一僵，唇瓣颤了颤

他这才发现，比妒忌更可怕的是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眸，他更害怕九恶的漠视和陌生

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已无当初那炙热的火光，异色分明的眼底倒映出了他的身影，没有温柔、没有炙热、也没有曾经他最熟悉的病态恶劣

看自己的眼神比陌生的路人还要陌生

心口像破了个大洞，冰寒的风雪侵入，冻得他面色苍白

九恶也不甚在意李承泽的僵硬，拉着言冰云转身离开

二人同样都是一袭白衣，踏月而行登对至极

心心念念的女孩，已经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了，而李承泽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是贪婪的望着，眼尾殷红迅速蔓延，圆滚滚的泪珠滚落留下一道水痕

李承泽她如今、哪怕不记得我了

李承泽也不愿让我喊她阿恶…

李承泽明明从前，她最喜欢我喊她阿恶

李承泽握住颤抖的指尖，压抑的情绪钻出，一遍又一遍的侵入他的大脑，诉说着他与九恶的曾经

李弘成：失去了便是失去了

李弘成：可如若殿下真的想要寻回，那便不能让旁人知晓这究竟于您而言有多么重要

李承泽自然明白李弘成话里的深意，胸口揪心的感觉死灰复燃，可他只能将狼狈都哽在喉咙里，让它湮灭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这般才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眼下，方能寻回自己最珍贵的

李承泽今日之事改日再议吧

李承泽我得回去了，阿恶还在府里等我

说完这话后徒留李弘成一个单薄的背影，繁冗厚重的衣袍将他消瘦的肩膀都整个撑了起来

可李弘成瞳孔剧烈波动，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望着自己曾经陪伴左右的二殿下，李弘成觉得他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孤独吞噬，那个权谋心机、运筹帷幄的二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神智不清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