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化病：秋水

花明月暗笼轻雾。

朦朦胧胧间， 月华穿透繁复雅致的纱帐。

少年处于下风，气势无端矮了一头，不过他浑然不在意，只是转而企图一点点地靠近。

小动物一样的行为，十足迅速。

卫西风弯着莹润的唇，一张一合中，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话。

说实话，宿沉星不太能分清楚了。

“大人——”

“人不可貌相，对不对？”

少年腾地一下红了脸。

“天生的，还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像是被挑起了些兴趣，国师问。

少年的眸子里沁出一抹深绿的艳丽，娇艳欲滴。

书上说，人总是易于被引诱的。

从前被他嗤之以鼻的，所谓人的本性。

此刻他却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遭受重大打击的少年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唯一一根浮木似的，疯狂地妄图和国师建立更加紧密的关系。

不只是玩意儿和主人，不只是戏子和看客。

怎样都好，再喜欢我一点，别离开、别离开我。

妄念一旦升起，便很难消除。

“看了书。”

宿沉星被这个回答惊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看“书”，虽然男孩子到了年纪，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

但是卫西风看着完全不像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

当然他想不到，是因为卫西风梦见了他，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再加上那个时候天天睡不着。

各种因素之下，他才偷偷摸摸地找了一本......书。

可是国师如果对他不感兴趣，更喜欢那些美貌的侍女......

卫西风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一副丧家之犬的苦相。”

国师把手抽了出来，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绸带擦了擦，看见手腕上的伤口似乎好全了，于是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这少年还趴在他身上，勉强地笑着，不过长相确实喜人。

“我可以遮住脸。”

他抓住了国师的手，完全听不进东西的样子。

“蠢货，眼下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国师一把推开他，走到了床/榻之上，然后放下了帘子，凭借着烛光灯影，可以看见男人似乎整理了一下衣裳。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烛泪流淌。

卫西风不懂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浑身冰冷却不为所动，坐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影子的动作。

倏地，那华美的帐中伸出一只手来，伴随着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

“滚过来。”

什么？

或许是在逗弄他，或许是饶有兴趣。

少年脑子里本就接近崩断的弦彻底断裂，发出“嗡”的一声，那是理智消散的警鸣。

可惜没人理会。

宿沉星伸出手不过一瞬，就感受到一个人猛的冲了进来，抱住他的腰，死死地不撒手，生怕他反悔似的。

“管好你的手。”

他这次的语气不似平常，莫名的意味让人浮想联翩，又暗藏威胁。

“还有反悔的机会——”

“不会的！”

卫西风颤抖着，仰头看国师，如同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一般，长长的睫羽眨呀眨，表情却喜悦到梦幻。

“太好了......大人。”

早就说了，少年无路可走。

热气逐渐升腾。

他重新触碰到了对方的手，闭眼挨了上去。

沿着被炼丹炉火伤到的手腕，一路向上，以唇瓣轻触。

纤细的手腕上的红痕明显，犹如点点花瓣，让他心疼不已。

而那只手，平日里是向来金贵的，细腻灵敏非常。

如今被触碰时还会不自觉的转动，似乎想要抽来又很快克制住了。

卫西风喜欢抱着国师，现下贴得更近、更紧。

白色和赭色的衣裳交叠，斑斓陆离。

他眉眼深刻，蹙起时很有攻击性。

此时却都放松开来。

整个人柔软澄澈如秋水，淙淙流出，化成了甜美的清涧挽留眼前人。

无论如何，他不肯松手，痴情而偏执。

“大人，请——看着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