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83）

君瑶和程始夫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悬月当空，家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程颂带着程少宫以及程少商程姎提着灯在府门口等候着。

萧夫人下了马车，看到几人之后也懒得废话，她长袖一挥道：“都去九骓堂，我有话要说。”

九骓堂中，程始大马金刀的高坐上首，言简意赅的跟所有人解释了一下君瑶今日在宫中定亲之事。

程颂和程少商都呆了，两兄弟交换了几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后纷纷都朝着君瑶望去。

就连一向沉稳的程姎也频频地向君瑶投去诧异的目光。

只有为程始夫妇布置食案的青苁夫人以及早已经知道两人关系的程少商表现的十分淡定。

九骓堂内一阵安静，过了良久，程颂才试探着问道：“……阿父，阿母，我们是否该去拜访一下亲家？”

——对于程家人来说，这也是一桩诡异的亲事。

虽然说当今皇帝为心爱的养子代行长辈之职，可问题是，凌不疑他究竟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人家亲爹娘还好好活着呢！

程老爹一脸茫然：“说起来……”

他看看萧夫人，茫然道，“我还不认识凌侯呢。”

萧夫人咬了下颚骨，不发一言，随后望向君瑶：“凌将军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君瑶刚吃了几口热乎的食物，她捧起食案旁的陶樽，舀了一勺清水漱口后，才道：“凌不疑那边那意思估计是，不认凌候也不认凌家任何相关的人。”

程家人闻言都很震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凌不疑宁可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

程老爹和萧夫人知道一点儿当年的内幕，萧夫人看了看君瑶，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升起。

“既然是凌将军的意思，那咱们就依他……”程始看了一下自家夫人的脸色，颤颤说道。

“我同意，反正凌候和凌侯夫人那边咱们家最好是能避则避，避免招惹麻烦。"君瑶一脸赞同的附和道。

萧夫人见状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旁疑惑的其他人说道：“凌不疑的生父凌侯，素来以性情温和为人称道，他虽无显绩，但也是最早从龙的重臣之一。

凌不疑的母亲霍氏，乃是陛下过世的义兄霍公之妹。

那年陛下最艰难之时，腹背皆受重敌夹击，全亏霍侯拼死相助，以一座孤城拖住二十万敌军足有半年，这才给了陛下周旋之力，分别击破敌酋，至此方才定鼎新朝基业。

可惜，霍侯阖家死于围城屠戮，儿孙尽没。”

程少宫闻言张大了嘴巴：“全死了？难道老家也没一个旁系子侄吗。”

程始见状补充道：“最近的一支也出五服了，连聚居之地都隔着老远。

何况，当年霍侯是举家襄助陛下的，没随着他从龙的族人也谈不上什么情分了。”

萧夫人继续道：“其后战乱时凌侯与家眷们失散了，后来好容易找回几个，皆道霍夫人母子已死。

隔了一年凌侯就续弦了，谁知数月后霍夫人就携子找了回来，而那时新夫人已怀有身孕了……”

“那就让凌侯休了新夫人破镜重圆呗，人家霍夫人是霍家遗族呢！”程少商突然间说道。

程颂却犹豫道：“我仿佛听说，凌侯夫人……哦，我是说现在这位凌侯夫人，她和汝阳老王妃交情匪浅……”

“正是。”萧夫人道，“当年兵荒马乱之际，陛下的叔母汝阳老王妃受了很重的伤病，那会儿又缺医少药的，眼看非死即残，全靠了现在这位凌侯夫人悉心照顾。

听闻这凌候夫人当初，大半年里日夜不休，不敢懈怠半分，这才叫老王妃挣回性命，肢体周全。”

“原来如此，那老王妃必是要给她撑腰的。”程少商闻言，撇嘴道，“那就前后两位夫人姊妹相称呗，便宜凌侯了。”

萧夫人摇头道：“我家是后来归顺的，许多事都不得而知。不过我听说这位新夫人倒愿意为妾，偏霍夫人自小就异常暴烈骄悍，对那新夫人喊打喊杀。

仿佛休了还不够，非要杀了她才罢休，更别说共事一夫了。”

程少商若有所思：“……这么记仇，两位夫人恐怕是旧识，这是新仇旧怨都赶上来了。”

程始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干脆道：“你阿母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原来新夫人本是凌侯的姨家外妹，霍夫人失散前就她寡居在凌家多年了。”

君瑶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中的猫腻，但是，再一次听见这位凌候与其夫人的行为时，她还是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毫不掩饰鄙夷神色。

“后来，两边调和不下，霍夫人就和凌侯绝婚了，如今不知住在哪里静养。”萧夫人结束故事，“为此，陛下更觉愧对已故的霍侯。

没过多久，陛下就从霍夫人身边将凌不疑带入宫中，亲自教养。”

君瑶笑道：“这凌家就这么点事，大家如今也知道了，所以咱们日后对凌候与凌候夫人那边当成陌生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