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你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等着他把肚子里的苦水哭出来。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手腕，手背，手指，瘦到骨骼和青筋都清晰可见。我的目光有禁不住转移到那些伤口上。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成长吗？如果早知道长大要经历这么多的痛苦，我宁愿永远死在童年。

“羽生，我真的好难过。我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世界，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会厌恶我，恶心我……”

我不停地安慰着楠珂，他不断的埋怨自己，我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出了什么事。只是他一直没有说，我也没有开口去问。

“我每天都要吃好多药，每周要去看三次医生，工作虽然勉强维持，生活真的一团糟。羽生……我感觉我真的好想要死掉了一样……”楠珂一度非常崩溃，我就一直那么陪着他。过了些时间，他慢慢的稳定了下来，红着眼眶，盯着冯郅超市看了好久好久。

晚上我躺在床上，早就关掉了灯，但我一直睁着眼睛。眼前的黑暗在不停的流动。包围了我，也包围着楠珂。

从家里过来的时候，我特意把药都放到进了抽屉里，下定决心要在这个暑假与病魔对抗到底。在我意料之外的竟然第一个夜晚就如此难熬。

楠珂的样子看起来比我最严重的时候还要糟糕一些，所承受着的是那种被噬骨的孤独不停折磨的巨大痛苦。

同样深处深渊的我，突然觉得，或许我该拉他一把。他是我的兄弟，无论如何，绝对不可以袖手旁观！

对着黑暗发呆大概持续到了凌晨，在天空渐渐显现出一点点光亮的时候，我浅浅的睡了……

第二天，姥姥说要带我到山上去，姥爷生前在自家地边上种的那几棵山楂树又结果了。

那四五棵山楂树，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姥爷栽到哪里的，到现在也已经十多年了。当年小小的树苗早已枝繁叶茂。

记得姥爷栽树的时候说是栽给我做糖葫芦吃的。但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最重要的原因是姥姥一直很喜欢吃山楂。

走近之后，发现那几棵树真不是一般的茂盛，红果绿叶，怎么看都那么赏心悦目。

这些小小的，红红的山楂果，每一个都是姥姥和姥爷爱情的见证。我一直坚信姥姥之所以如此温柔善良，大都是因为有姥爷这样的一个人在爱着她。

姥姥出生于1949年，是一个贫困潦倒的贫农家庭。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几乎连最基本都温饱都维持不住。

姥姥的童年过得十分痛苦，她没有读过一天书，学会识字还是在嫁给姥爷之后，姥爷教她的。

姥姥曾经讲述过她的童年，所有的记忆都是累。她在饥寒交迫中度过童年，自记事起就被指使着干各种小活儿。

她曾经在晾晒地瓜干的时候，偷偷拿起硬的硌牙的地瓜干往嘴里放。结果一块还没有嚼完，就被太姥姥发现，接着就是一顿棍棒。

当年她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二哥干活时摔断了右腿，从家里到县医院要翻过两座大山。七岁的小女孩挎着六七个窝头，揣着一个票夹子，自己一个人走了大半天翻过了两座山。尽管饥肠辘辘，也没舍得吃一个窝头。因为太姥姥说那是病人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