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篇九

陆遥：怎么？

唐小小我不想嫁人。

陆遥：我想想，你不想上学堂，不想背诗

陆遥：不想和邻家喜欢你的臭小子说话

陆遥：不想看街口的小叫花子被欺负

陆遥：如今连嫁人也不想了？

唐小小垂下头不语，继续玩那根狗尾巴草。

半晌后仰起头，看躺在树上的他，眸子如星辰般亮

唐小小阿遥，要不你娶我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砰砰地跳。

她喜欢琴，那些人都不懂音律，只有陆遥懂，而且陆遥陪伴了她这么久，她早就……

陆遥：咳——什么？

唐小小你本事这么大，只要你娶了我，爹爹肯定会满意

唐小小我就不用嫁一个陌生人了

树上良久没有回应。

陆遥：我只身逍遥自在惯了

陆遥：想去哪便去，无牵无挂。

狗尾巴草掉在地上，唐小小知道陆遥这是拒绝了。

她也知道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兴许是在这刻，他们便已注定再也回不去心无芥蒂的从前。

这番交谈该止步于此，还能留下尚算体面的结尾。

唐小小深知再纠缠下去，失去的会更多。

但她还是开口了

唐小小那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凤凰？

凤凰二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了唐小小难掩痛苦的颤音，像是滴着血。

陆遥听到这声不属于剧本上的称呼，浑身猛地一震。

导演在身后喊卡

【念错词了，但是这段情绪很好，再来一次。】

唐小小深吸一口气。

唐小小那我对于是你来说算什么？

他倚着树干，霜白的长发落在肩上，纤尘不染，并未开口答话。

唐小小一个甩不掉的包袱？

唐小小只会扰你清静，又烦又聒噪。

唐小小立起身来，也不掸去身上沾的尘土，只是自顾自问

唐小小你想看我嫁人么？

陆遥：你该懂事些。

陆遥合上眼。

唐小小是我该懂事，还是你不愿再应付我？

唐小小的声音已然哽咽，站在草地上，只觉四肢百骸冰冷僵硬，绝望填满内心。

多希望剧本不是这样写的，他能在一开始就回答“好啊，我带你走”，然后一生美满。

可树上那人始终缄默，是连多一个字也不肯再对她说。

唐小小阿瑶，我明白了，

有泪顺着脸颊坠落，像滴在心尖上滚烫。

陆遥：我要走了

唐小小转身的动作一愣，颤抖着嘴唇开口

唐小小去哪里？

陆遥：不知道，在这山上久了，看看外面的风景也挺好的

唐小小是挺好的

她忍住了眼里即将滚落的泪珠，没有转回身，就这么背对着树上的人开口

唐小小要去多久？

陆遥：不知道，时候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唐小小阿瑶，那我们定一个约定吧

唐小小若是三年后，你重新回到京城

唐小小那你一定要来我的琴馆，再听我为你做的曲儿。

陆遥：……好。

唐小小转身往山下走，导演喊了停，唐小小却再控制不住，五脏六腑都撕碎般疼，蹲下身泪水决堤。

陆遥拍完最后一个在树上合着眼的特写镜头，吊着威亚缓缓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