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21

大小不一的石块儿围城了一个圈，圈内架着一堆柴火烧的噼啪响，橙红色的火苗一蹿一蹿地舔着一只肥美的芦花鸡。

这是江澄和聂怀桑两人刚刚抓回来的，在魏无羡相当熟练地拔毛放血开膛破肚一条龙操作之下被架上了烤架。

芦花鸡的表皮已经开始泛黄，开始散发出食物应有的香喷喷的味道。一层层的鸡油被烤了出来，顺着芦花鸡圆润的鸡肉线条向下滑，滴落篝火的时候，火苗也会往上多蹿两下，还会发出细微的滋拉滋啦的声音。

在烤鸡的同时，就“唐南星是谁”这个话题，魏无羡作为代表，唐南星本人随口附和两句，再一次解释了一下。

作为听了三次“唐南星自我介绍”，深刻的体会到了对方一次比一次的敷衍态度。现在还加上一个天马行空的魏无羡，这个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情了。蓝忘机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只多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保持着蓝二公子一贯的高冷风格。

江澄和聂怀桑两个人倒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唐南星好几遍。

虽然，但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身上的谜团似乎更多了。

唐南星对他们再怎么想自己没有多在意。唐门上下的通病，就连外门弟子也一样，独来独往惯了，一向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温情和自己说的。

……

救人是医者本分这点不假，温情素有岐山圣手的美名，每五天就会下山义诊。救命之前不问身份。

但是，也不代表她没有最基本的观察能力。

奄奄一息的唐南星有好多处擦伤都已经结痂了，但是同时却又有新的伤口，更有不少伤口是重新撕裂的。

这显然不是一次掉落能造成的。

温情原本不多说，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一个失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唐南星，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伤口和伤口之间的新旧程度不一，这就意味着，温情发现自己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直接掉落的地方。

那自己是掉在了哪里？又是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的？自己走的？

不对，温情说的很清楚，自己最严重的伤势都是第一次造成的，在那样的伤势之下，不可能有行走的能力。

那是刚好落在了树杈子上然后又掉下来了？又或者说……在那之前自己还遇到过谁？被嫌晦气随手，也可能是随脚踢开了，然后又滚了一段距离？

还是说，自己在鬼见愁的时候就已经满身是伤了，穿过法阵之后又是从高空坠落的？

鬼见愁后半段的记忆还是很模糊，唐南星确实不确定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受伤。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很惨就对了。

她手上捏着一根半粗不细的树杈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篝火的动作停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抬头望了望天。

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想骂它。

……

按照道理，这几个人虽然围成了一圈，但是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应该是了不到一起的。那么外在氛围也应该更诡异才对。

但是，并不。

因为有魏无羡。

他一边旋转着那只已经油光发亮且色泽均匀的芦花鸡，一边极其自然的问唐南星刚刚和温情了什么了。

“南星姑娘，方才你和温情都说什么了啊。我看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的样子啊。是生你气了吗？”

“……她救了我，我骗了她。要换做是你，你不生气啊。”

魏无羡被噎了一下。

他忽然开始怀念那个不会说话的小雅师妹了。

江澄和聂怀桑两人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既古怪又憋得慌。不知道是应该吐槽“你也知道啊”还是应该吐槽“你居然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但同时，他们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样坐在对面的蓝忘机。

收养了唐南星的是姑苏蓝氏，作为嫡系二公子，怎么着也算是“帮了唐南星但是却被骗了的”一员。

那么，蓝二公子你生气吗？

这个问题他们不敢直接问出口，只能就这样隐晦的多看两眼。

蓝忘机视若无睹。

魏无羡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问道：“那你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如说出来？人多力量大，兴许我们能帮帮你呢。”

蓝忘机默默地投来了视线。

唐南星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最大的困难就是，我也不知道困难在什么方向。”

话题过于深奥，超出了聂怀桑的理解。他拿着扇子，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不是说你已经想起来了自己是谁了吗？”

“……只是想起来了名字。”唐南星迟疑了一下，半真半假的开口：“至于家究竟在什么方向，还是一筹莫展。”

“那你就急匆匆的下山了？！”江澄脱口而出，眼神里还带有三分“你是不是傻”的意思。

“在云深不知处又想不起来。出来走走，说不定就有收获了呢。”

“可这茫茫人海的，唐姑娘你……不等同于大海捞针吗。”

“那也不能不找吧。”

聂怀桑：“……这倒也是。”

“哎呀，不要这么消极吗！南星姑娘，既然你现在还是一筹莫展，没个方向的，不如就先和我们一道结伴如何？没准路上你就想起来了呢！要是真想不起来，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天南地北的，我帮你一起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