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70

【我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究竟是怎么出生的？】

【为什么我不能住在阳间？】

诸如此类的问题，空青其实想过很多，想着阿蛮如果问起来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回答，又应该怎么和她解释她的情况。

但是没有。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阿蛮一次都没有问过。就仿佛她从未在意过这个问题一样。

久而久之，空青都以为阿蛮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更没有料到，会在她几乎没有以前的记忆的情况下，忽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很快，又觉得，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在阿蛮只存有对往昔的情感而无记忆的时候，她才会提及这个问题。

阿蛮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她再听见了那些形成了鲜明对比的话语之时，她就想到了。

长公主在意的是谢琦；而谢琦在意的是那个婴儿。

但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母亲在意自己的孩子。

她对自己的母亲没有记忆，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是，却留有哀伤。这份哀伤，因为谢琦找到了原因。

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个虽然只见了两次面，但是她却无比信任的人。同时，她也有一种直觉——自己刚刚的问题，只有眼前这个人知道答案。

良久的沉默后，空青伸手抚摸了阿蛮的叹息了一声：“阿蛮……”

阿蛮的瞳孔瞬间放大，仿佛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某股神秘的力量，又好像是自己全部的力量都被吸走了一样。

阿蛮……

是啊，是阿蛮。她的名字，是阿蛮。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是谁。

她是降生在酆都的婴儿，是世间唯一一个在鬼城“活”着的……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长大，但却又像鬼一样没有味觉，没有触觉。她有躯体，但毫无温度，她有心脏，却从来不跳，她有血液，但是从不流动。她永生不死，也是不生不死，更是既生又死。

她存在于三界之中，却不属于六道之一。

判官笔下写不出她的名字，生死簿上没有她的过往。

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借了梅长苏的一缕阳气的来的假象。

……

阿蛮回到苏宅的时候，天已经深了。

梅长苏还没有睡。歪着半个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肩上也披着裘衣，时不时的往外面看一眼。

黎纲在边上守着，看着梅长苏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宗主，要不我还是派人去寻一寻雪见姑娘吧。”

“……不用。我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了飞流的声音：“苏哥哥！！！雪见！！！雪见！！！”

梅长苏一听到飞流的声音，呢喃了一声“雪见”，立即急匆匆地挣扎起来。

阿蛮是被飞流抓着拖进去的。

她虽然回来了，但是心里乱的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梅长苏。

但是，一见到梅长苏，倒是没想那么多了。涌上心头的，只有一股脑的委屈。

“苏哥哥！”

她哀嚎了一声，在梅长苏都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就挣脱了飞流的手，直接扑到了梅长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还直接把梅长苏给扑倒了。

梅长苏：……

黎纲：……

飞流：？？？

飞流歪着头看了两眼，也喊了一声“苏哥哥”，准备扑过去。

黎纲这回相当灵活，甚至还爆发出了一点儿潜能，半路拦住了飞流。他和跟着进来的甄平两人一左一右半哄半骗半靠蛮力地把他拉了出去。

梅长苏回过神来，对黎纲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推开雪见，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