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十）

之前不知道…

严世藩有头疾。

那只瞎了的眼睛，会时不时牵扯着半边头痛。

兰叶撞见一回，当时的严世藩脾气暴躁，几乎是听不进去话的。

什么事撞到那个档口上，就得是个死。

兰叶有心躲过，然后约束着陈婆婆母女，尽量不要出现在人眼前。

可事情就这样巧，你越不想碰什么，它越来什么。

在一次琴技课后，严世藩想看看她的教学进展。

一曲还没完呢，兰叶就见人开始揉摁额角了。

那只眼睛瞎的时候，能平安的摘下来，还换上了能用的义眼，已经足够为难大夫了。

有点微不足道的后遗症，不正常吗？

兰叶识趣的停下来。

翟兰叶：大人累了，不若早些回去休息…

别发疯，把她这儿好好的教课的地方给毁了。

严世藩抬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严世藩抬起头来。

严府的下人，要么，已经熟悉了这样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要么…便是被教导，不要抬头。

若是发出惊叫，那个人不会被严府留到第二天。

严世藩…可怕吗？

翟兰叶：…

她已经到严府快一年了。

现在问她这话，是不是太晚了?

翟兰叶：…还好。

严世藩还好?

这个回答，严世藩应该不是很满意。

但是，也不出错。

严世藩呵…想不想知道，我这眼睛当初是怎么瞎的？

翟兰叶：…兰叶，不是很想知道。

气氛一时凝结冰冻。

无论兰叶回答想还是不想，都讨不了好。

她有几条命，能知道了严世藩的秘密，还能好吃好喝的被供在严府?

严世藩哦?

翟兰叶：兰叶能力有限，即便知道了大人的难处，也不能为大人解忧。所以…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严世藩盯了人许久，还是没有轻易的放过她。

严世藩不是要为我解忧?我这头疼得发胀，你过来，给我摁摁。

头部，是个要命的地方。

像严世藩这样外表狂放，实则内里谨慎的人，顶多叫人摁摁腿。

摁头?

兰叶一时眼皮子跳得厉害。

翟兰叶：兰叶愚笨！要不，兰叶为大人去叫个会手法的医士…

直到兰叶看见人眼中的冷意…

无奈之下，只能默默从琴后站起身来，走到人身旁去。

远看还好…

近看，那义眼便有些突出的假了。

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挺逼真。

但正是因为逼真，才觉得更怪异可怖。

面对这颗人头，兰叶能想到超过十种办法给人拧下来…

但是按摩?

…真是为难她了。

果然，手才放上去，那人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翟兰叶：…兰叶，手有些凉。请大人见谅。

让你找个有技术的来，你非不行。

总不能要求她天赋异禀，上手就会?

幸好，严世藩没有再“无理取闹”了。

只缓缓闭了眼睛，冷淡开口。

严世藩府里没给你吃饱饭吗？力道再重点…

翟兰叶：…是。

【…】

在兰叶靠近严世藩的时候，亭外的护卫便在观望。

兰叶的手挨上了人的头，那个护卫手便握上了佩刀的柄。

直到严世藩一直没有发话，那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亭子的对岸，阿桂奉着果盘，正看到这一切。

她害怕的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