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八）

手上什么东西被抽走，卫嬿婉看过去才知道，那是一块儿已经被她不自觉揉得皱巴巴的布料。

上边儿被她描了花样子，还没裁剪好，主人还没想好要拿它做什么呢。

进忠也没嫌弃的意思，慢慢撑开了，瞅着布上的花样。

进忠呵，蠢笨没看出来，笨手笨脚是看出来了…这画的什么呀？是鸡是鸭的也看不出来，能绣出来吗？

卫嬿婉：…

明明是燕子！

什么鸡鸭？

这人眼神儿不好使还怪她？

进忠行了，别那一副哭丧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卫嬿婉：…

难道不是欺负吗？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在花房过得好好的日子，非得把她往外使。

进忠我这又是给你送手膏，又是来看你，你就一点儿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怎么就想出他是找什么帮手来？

一双揣在身前的手，硬是被人拉了出来。

冻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略有些红，除却一些细细的茧子和裂纹，这手称得上漂亮白皙。

进忠你瞧瞧，折腾成这样，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何必呢？

进忠抚过指茧处，语重心长。

卫嬿婉：公公想让奴婢做什么？

卫嬿婉任人攥着手，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必藏着噎着了。

进忠你自个儿觉着，你能做什么？

进忠反问道。

卫嬿婉：奴婢什么也做不了！

卫嬿婉斩钉截铁道。

进忠…

卫嬿婉：论家世，奴婢只是下三旗的包衣，家里连个在前朝说话的男丁都没有。

有什么出路，嬿婉没想过？

卫嬿婉：而奴婢自己…也没什么才能能拿的出手来，更不用说是入贵人的眼。

原身得了皇上的宠，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又怎样？

还不是凭人一句话就夺了个干净？

拼个位份高又怎么样？

那几个蒙古嫔妃根本不需要这些，皇室不允许她们孕有子嗣，她们就是不生，也比她有底气。

到底还是要前朝有人。

卫嬿婉：所以…奴婢什么也做不了。

眼前人也不知道话听进去没有，一直没个声响。

话落半晌，才听着。

进忠那万一…贵人要的就是你这种人呢？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放心。

生死捏在手里，不会自作聪明，有时候，反而就是上上选。

进忠不愿意跟我赌一把？

卫嬿婉：…

一个连根子都没有的太监，一个同样什么都没有的宫女，能走多远？

卫嬿婉是走过一趟的人，所以不太愿意走老路。

奈何某人野心勃勃，越看越壮志满怀。

进忠你听话，随我的试试又何妨？左不过，以后跟了我，也不至于没了下场…还有，别躲了，就你那点儿小伎俩？再不听的，下次来叫你的，可以换个小丫头。

卫嬿婉讶异。

进忠那个丫头…叫春婵吧？

进忠看了看手上的碎布料，便丢回了人怀里。

进忠这些子碎布有什么意思？跟着我…绫罗绸缎自是少不了你的。人哪，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太过了…就成了妄自菲薄了。

卫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