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污血鬼的偷盗
夫人和沼婆婆闭目守在壁龛门外各自两旁靠着石壁半躺着，她们似乎已是累坏了，睡的很沉。
白玉书去找彼岸花海中消失的缘楱去了，白玉书说缘楱带着怨愤走入彼岸花海内，恐怕会事有异变。
这花海是进入地狱的门户，若他勾结地狱之鬼上来进行报复霍乱曦山幻镜，那就不好收拾了。
我躺在灰云上闭着双眼侧耳听着壁龛外的动静，我听见壁龛之上有细微的窸窣的声音，
一阵腥风吹来在我鼻翼间划过，接着我感到我被一双粗糙尖利的爪子抓住提起飞快旋转扛在肩上，我听到夫人和沼婆婆的尖利的惊呼声：“晴儿！放下她！”
“污血鬼放下她！”
我耳边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大笑声：：哈哈哈！沼婆婆你们到地狱来找我吧！”
我被污血鬼扛着弹跳几下，只听得夫人和沼婆婆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昏黑的光影使我的眼睛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我在污血鬼的肩膀上颠簸着。
环视周边环境，这里是一条黑水河，河面一阵阵黑烟滚滚，这里是污瘴之气四漫的污浊之地。
浊泥里有恶鬼哀嚎，互相啃食，地面铺满尖砾碎石，有恶鬼搬石载泥向一方向行进。
远处有些许赤膊恶鬼用锁链拖着一个个蓬头乱发半死不活的身着破布烂衫满身血污的样人走来，粗大的锁链穿胸绑肋而过，恶鬼扯动铁链，被锁的人抖动着瘦弱的身躯痛苦难当，趔趄向前扑倒。
恶鬼将那些人拖到黑水河边一个使劲将他们推了下去，四处水面泥浆中顿时伸出了无数的泥泞乌黑的枯手向这些肉身抓去，疯狂撕咬，这里一时间哀嚎遍野，不久惨烈嚎叫之声渐弱，黑水河汩汩冒着血洗之气慢慢归于平静。
我的眼光移到扛着我的污血鬼。
污血鬼蹦跳着往前走，背上硕大的疤痕触目惊心，一耸一耸的显露出难看的肉瘤。
走了许久，来至在一个地宫的门前，污血鬼绕开红漆大门，扛着我走进一个狭小的门内下了一个石头的阶梯。
这阶梯窄小陡峭，两旁石壁坚硬，转了几个台阶，污血鬼来到一个狭长的过道。
整个狭长的过道潮湿而又寂静，只听见污血鬼“啪嗒啪嗒”跳跃的声音。
走了很久，转了好几道石阶和狭长小道，污血鬼扛着我走进一个湿气腥气泛滥的石洞。
污血鬼将我扔在一个紧贴石壁的石台上，我蜷在石台上一动不动。
“缘楱，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污血鬼对着一个角落里喊。
角落里一个人从石凳上站立了起来，慢悠悠的走过来看我。
许久他站在我身边没有一丝声响，我周身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及其危险的气息。
“我该怎么对待她才能做到公平的待遇？”一个沙哑的平静的而又怨毒之极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是先活剥了她的蛇皮呢还是先切断她的尾巴再一寸一寸将她剁成肉酱？嗯，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说完这人慢慢转身走回自己的角落又做回石凳上。
“你要生吞活剥了她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负责帮你办到你要求的事情就行。你答应我的条件现在该允诺了吧？”污血鬼对着角落那人说。
“不急，那‘护心石’在她身上，跑不了，待我收拾了她你自己来取便是。”角落那人对污血鬼说。
“好咧！那我过两日来取，你慢慢想办法吧！”说完污血鬼闪身出了石门跑得没了踪影。
洞内昏黑，我却越发看得清楚，那人在角落一直无声。
我偷偷向他所在之地瞄去，看到他我心内一惊，心跳加速，恐惧恶心之感顿生。
这人如一滩肉泥一样堆在石凳之上，头上头发稀稀拉拉的贴在头皮上，脸上血肉模糊一团，有的掉在脸上拉扯着皮肤垂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身上衣服褴褛血污一片，凝结成结，身体一半胳膊和腿已是白骨几根。
他瞪着还剩一只完好的小眼睛冷冷的盯视着我，露出绿色的森幽幽的光。
他的另一只眼睛在恐怖的头颅上已经是黑洞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如朽根枯木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也一动不动，静静趴在石台上。
当石室内湿气从地面逐渐升腾成水汽弥漫整个屋子时，那人动了一动。
慢慢的他从石凳上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着来到我的身边，他慢慢的仔细的研究我，阴森森的说：“你是瞎的吗？看来我要先把你的瞎眼治好才行，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肉和我一样一块一块的往下掉，然后再还给他们。你不用怕，你死不了，我也不打算让你去死，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我受什么罪你就跟我一样受什么罪，我要让你和我共生共灭。”
听着他平静的语调我越发的心内毛骨悚然，一个愤怒的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种犹如活死人一般的人，他活着和死了都是在地狱里，肉体和灵魂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凑近我，脸上沥拉的血肉滴拖在了我的身上，我忍住恶心，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
他微微一笑，满意的抬起头：“你终于能看见我了，你的眼睛好了？”
他抬起他那只无肉的白骨的手抓住我的一只小腿：“如果你没有了一条腿你会怎么样？我很想看看。”他的手开始用力，白色的指骨陷进了我小腿的肌肉里。
我努力的压抑着颤抖的心脏，稳着颤抖的身体故作平静的说：“在你想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你要让我死个明白，你是谁？我跟你有何仇恨？你说清楚了我也死而无怨。”
“我是谁？你认不出我了吗？”他突然哭了起来：“看来我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你竟然都认不出我来了，我就是缘楱！我就是苏家的那个管家缘楱。”
“那我是谁你知道吗？”我颤抖着嗓子问他，他哭起来样子太可怕了，让我豪毛直立，全身毛孔都皱到了一起，身体吓得僵硬。
他一个瞪眼盯着我，抓住我小腿的枯骨手指紧了又紧恶狠狠地问我：“你为什么吓成这样，我现在模样有这么可怕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呆愣愣的看着他，眼睛离他太近有点花。
“说！”他又凑近我的脸一声吼，血腥气直冲我的脑子。
我的身体又止不住的抖嗦起来：“你有镜子吗？”
“镜子？”他听我说话一愣。
“我知道一面镜子可以治好你的脸和身体，让你完好如初。”为了活命我也豁出去了胡说一次，祖母说过，坏人是可以骗的，怎么骗都可以。
他顶着一张破碎的脸瞪着一只冒着绿色光芒的小眼睛狐疑的看着我。
“我听我祖母说你们冥界有一面铜镜，叫‘乌梅镜’，它是一面乌黑的石镜，可以预知现在未来，有换肌生肤的奇妙之功能，是曾经冥界‘黑狱国’首领李玉的手下左护法黛姬之物。你只要找到这面铜镜就可以治好你的伤，还你本来面貌。”我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石镜确实存在，也的确是冥界‘黑狱国’首领李玉的手下左护法黛姬之物，但至于有没有换肤生肌的功能我就不得而知了。
缘楱若有所思的慢慢松开了我小腿上的枯骨手指：“那石镜现在在哪里？”
我缩了一缩身子：“现在在曦山大神朔月的手上。”
“嗯？”缘楱对我一瞪眼：“你别给我耍花招！”
“我可以帮你把它偷回来。”我急忙说。
“朔月大神现在在哪里？”缘楱不相信我的眼神盯着我。
“她终年住在曦云宫的长生书馆内，我随祖母去过那里，对那里地形非常熟悉，我一定能帮你偷来。”我看着缘楱用坚定的语气说。
“嗯！帮人不如帮己。”缘楱一个枯爪向我脸上抓来，我的半边脸顿时血流如注，如火炙般疼痛。
我捂着血流如注的脸痛的翻滚起来。
“给你留个记号，带我去曦云宫的长生书馆去拿那面石镜，如果你敢骗我，你的这张脸也就见不得人了。”缘楱看着痛苦翻滚的我冷冷说道。
我瑟缩在石台之上脸上血迹已干，缘楱静静闭目坐在石凳之上，过了许久，石门外传来“啪哒啪哒”的跳跃之声。
污血鬼出现在石门边：“缘楱，你答应我的东西快拿给我。”
“我正等你来呢，东西不急早晚是你的。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你知道曦山的朔月吗？”缘楱慢悠悠的说。
“当然知道，那只可恶的小狐狸，就是她弄的我在曦山没有立足之地，只能躲在这冥界地宫的狭小石室里存身。”污血鬼恨声说道。
“你想不想报仇？”缘楱问污血鬼。
“我当然想报仇，但是我打不过她呀！”污血鬼说。
“我想帮你报仇，凭着你我的智慧难道还灭不了一个小小的朔月？”缘楱阴绰绰的对污血鬼说。
“你疯了！她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朔月，她是统领曦山的大神，现在曦山各路神妖都听她号令，你竟说她是小小的你太自不量力了。”污血鬼撇嘴斜眼的蔑视缘楱。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做小蚂蚁的有时候就是能搬动大象，就看你敢不敢做，想不想做了。”缘楱并不在乎污血鬼对他的小看，淡定地对污血鬼说。
污血鬼半信半疑的看着缘楱：“你真有办法？”
缘楱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你看看她，你能从白新羽和沼婆婆手里将她偷了出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再偷一次？”缘楱指指石台上的血液覆盖的我。
污血鬼看看石台上血迹斑斑瑟缩的我笑了。
污血鬼低头思索了一下：“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若此次报仇成功我必定跟随你，奉你为王，这地宫内的地狱之鬼都归你统领。”
“好！我必帮你达成心愿，帮你大仇得报。”缘楱对污血鬼信誓旦旦的说。
污血鬼满意的点点头看我一眼对缘楱说：“走之前我要带你们去看场好戏，这幻镜中的精彩一幕又要重现了，每到这时候我都会去看。”
“什么好戏？”缘楱问污血鬼。
“你的仇人白新羽和沼婆婆的好戏，你必定解恨。”污血鬼神秘得意的对缘楱说。
我突然身体发冷，忍不住身体不停的颤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痛彻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