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

叶离坐在魔殿山上的某一处悬崖边，离萧在如葱般纤细的手指间转动，乳白色的萧身倒映着深不见底的峡谷。

他一直腿撑在岸上，另一只在崖壁边轻轻晃动，偶尔会带出一些碎石块，旋转着掉进深渊。

看不清归途。

直到狄阿布罗朝他慢慢走近。

“你来做什么，不是都赢了么。”叶离没有回头，只是低头苦笑。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

像是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狄阿布罗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旁坐下。

天还没有黑，只是魔界终年不见白日，厚重的乌云好像破败的棉絮，互相撕扯着，不愿离开。

“你还是那么在意，师哥。”狄阿布罗偏头看他。

时间似乎倒退回了千年以前。

那个时候，魔界至尊还是只会跟在师哥后边跑的小孩，他们会到最高的悬崖边，看振翅的雄鹰迎着狂风飞舞。

狄阿布罗会扬起天真的脸，问他，“师哥，为什么鹰会比鸟飞得高？”

叶离一定会揉揉他的脑袋，回答他，“因为它有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标。”

是了，追逐的目标。

皇室的高贵血脉和可怕的天赋，使得狄阿布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他。

哪怕他曾经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拥有了最好的神兵利器，可是依旧输给了年仅十七岁的狄阿布罗。

自尊和压力日夜折磨着他，最后他终于在狄阿布罗上任那天不告而别。

一别就是几千年。

“在意？在意有什么用，我到底是比不过你。”叶离笑起来，眼里有泪光。

离开的岁月里，他也从未放弃修炼，可每每想到狄阿布罗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他的魔气就没有办法进一步突破。

这是他永远也摆脱不掉的执念。

就算现在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年少轻狂，人世间的历练也教会了他释怀，可偏偏这个时候，又遇上了情劫。

失意和痛苦交错，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过去还是未来。

“师哥，这很重要么。”狄阿布罗的目光落在看不到尽头的远方，“雄鹰固然有追逐的目标，可它依然有要栖息的地方。”

“只要你回来，这里还是你的家。”

叶离转动离萧的手停住，他的喉结微颤，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想要征服这个宇宙。我需要你，师哥。”

清澈的音律声从悬崖上荡起，叶离双手轻轻点着萧身，吹了一支长长的曲子。

狄阿布罗闭上眼睛，“阿瑞斯被小蛇咬了一口，如果想要根治，就必须换新的身体。”

箫声停止得毫无预兆。

“你说什么？！”

“师哥，离萧可以引渡灵魂，这点你比我清楚。”狄阿布罗狭长的眼眸盯着叶离温润的脸，“把他的魂换到鬼凤的身体里，阿瑞斯就可以活……”

“不仅能活，还会成为血灵，成为十二时空人人畏惧的杀神。”

“你这个疯子！”叶离将离萧横亘在狄阿布罗颈侧，手指颤抖得厉害。

“你动了情，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狄阿布罗伸手将离萧往旁边推，露出尖锐的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