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阿芙蓉（3）

时间久了。

我甚至能在镜中窥见和他相似的样貌。

周围逐渐变得昏暗。

我想知道，他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有一天他回来了。

这个爱慕虚荣的先祖满身是灰尘，背着沾了泥巴满是轰鸣的杂物坐下，他坐在舞台边缘，望着前方滚涌的云层，穹云不知道是蓝里透青还是青里透蓝，好像阴雨天。阳光刺破云朵，落于他长长的睫毛和脸颊上。他觉察到我的存在，转头，凌乱的发随冷风而起，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眶有些红，像受了伤一样，眼里仍是充斥无比的骄傲虚荣。

他笑着开口。

“哦，我的崇拜者，好久不见，一起看记忆黑石吗？”

“在此之前，我有惊喜给你。”他举着自己唯一的园艺铲，铲上沾了泥，铲柄还有木疙瘩。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惊喜，因为我看见他眼底深处还有狡黠的神气，仿佛脱离了亘古不变的空虚。

他一直以来都是盲目又空虚的，今天不一样。

我努力压制住我的雀跃欣喜，心火剧烈跃动，笑却从我嘴边流露：“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惊喜了？不想听我的赞美了吗？”

“我去了霞谷，他们的掌声嘈杂不堪，赞美低俗无比，我才知道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到充实。与你一起的时光是梦幻美好而令人难以忘怀，你让我成瘾，你让我无法自拔。”

他站起身，卸下自己的包袱，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我面前。

随后伸出他的手。

“崇拜者，牵住我的手。”

我牵住他的手。

他拘谨地笑了笑，完全没了之前那轻佻神态，后面他自然了不少。

他拉着我飞快地跑起来。我们在普鲁士蓝色云雾中穿行，阳光让周围事物光影交错，星球云雾暗香浮动，我们在飞速穿行。繁星倾泻，日月同辉。我们穿过眼前那片巨大又孤独的针叶林、穿过奇形怪状的巨石建筑，在雾蓝色天空和普鲁士蓝云层中奔跑，一路狂奔！

终点是怎样的景象。

终点的天空下雨了，一滴一滴，蓝色水滴汇聚在草地。一朵朵巨型四瓣花在我们周围绽放，红的、紫的、白的、橙的，沾了雨水，它们的果实美得让人沉醉，犹如蘑菇孢子，它们环绕这里，就像环绕家一样。

“小崇拜者，愿意和我交往吗？”

爱慕虚荣先祖长身而立，面朝我，神态玩味又从容。

这是什么花。

“这是阿芙蓉，是我把你从这里带出来的。”

我为什么记不起来。

“因为你一直都在沉睡。我曾说过无数遍我爱你。”

“是啊，我听见了：“我也爱你，崇拜者”，“崇拜者，我喜欢你”，还有很多很多。”

阿芙蓉随风摇曳，雨还是在下。

雨有些凉。

我握紧他的手。

“其实，我也喜欢你。”

“还记得我唱给你的歌吗？”我说。

记得。爱慕虚荣先祖笑着说，我从未发现他的身体是那般透明。

崇拜者，我想再听一听，学一学你的声音。

我把花环慢慢戴在他白色头发上。

慢慢哼着阿芙蓉。

想起，我从花里出来。

“Ijustwantedto

（我只想）

tugyourhairbehindyourears

（把你丝丝长发挂于耳后）

Holdyouinmyarms

（敞开双臂拥抱你）

I'malwayshere”

（我永远在这里）

Icouldn'thavegonesofar,sofar

（因为你不在身边）

Withoutyourabsence

（我才可能走到这么远，这么远）

Butsomehow|stillwish

（但我偶尔还是会）

Thatyou'llbehere……

（盼望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