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记忆下

【七】

这是…什么…

明明不想哭的，明明只是个陌生人…

空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走向了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停下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颓废的坐了下来，抱着双腿，抑制不住的落下眼泪。一边哭，一边发消息让申鹤先回去，当然，他一个劲的在道歉。

太奇怪了…

我们不认识吧？

但这种久别重逢又心痛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空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记得自己和那个人见过，更没有彼此间的记忆。

〖我记得与你的那段羁绊开始的故事里，你将我比作了你的屠龙者。那时候的你想死，甘愿成为我的试验品。〗

脑海中，逐渐出现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但声音却无比的清楚。

空抬手紧紧地握着这小截缠着绷带的手腕。

好痛…

〖一想到我像个变态一样解剖你，就有点…膈应。呼…不明白我那个时候究竟为什么会下得了手。〗

那个身影接近，弯下腰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脸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你跟温迪他们出去吹风，上次难受一直在闹腾，不安分的很。〗

为什么…会这么的难受？

空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在掐自己。

他松开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神里绫人：空，你怎么在这？

神里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空抬起头望着他。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他吸吸通红的鼻子。想到了什么，他急忙用手去擦眼睛。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如此脆弱的自己。

空不…你认错人了。

神里绫人：嗯？有这么一张可爱的脸，除了空，还有谁呢？好，乖，别哭了。告诉我，是谁惹的你难过了？

神里绫人双手捧起他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怜爱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用最温和的语气哄他，顺势把人揽进怀里。

空慢慢抓紧他的衣服，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压低声音的哭泣。

没由来的想要哭泣，这是为什么？

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神里绫人：大概是我们有缘？又或者我喜欢你，除了这点，你还能想到别的吗？

空…你跟踪我。

神里绫人：哈哈，这也说不定呢。

空随便了，借你肩膀一用了。

神里绫人：乐意之至。

…

神里绫人在这时间段里，安慰他。顺便，加大了攻势。人在脆弱的时候，可是最好攻略的了。他可不能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之中。

空脑洞瓜里本来就乱糟糟，被神里绫人这波强行攻势，弄得更是心情很复杂。

他用手去推他，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空我想，神里先生，你应该给我一点时间。

神里绫人：你讨厌我？

空也没有，只是你为什么会…

神里绫人：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又怎么会天天来甜品店呢？吃太多甜食，对身体可没有好处。

空你浪费食物？

神里绫人：怎么可能，我都是吃不了的送给朋友或者妹妹吃。

…

空感觉自己眼睛哭的好痛啊，一闭上就有一种火烧的灼热感。而且，他的脑壳子有点晕乎乎的。

静静地趴在神里绫人的身上，对方很乐意送他回家。

到家时，这家伙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和的笑着说晚安。空红着脸，也回了一句晚安。

〖八〗

神里绫人…也太不依不饶了，自从表达了心意，就开始送花送礼物了。

空头疼的叹气，有点没办法。

这小子，是真的喜欢啊…

提纳里：在想什么？

空呼出一口气，说道。

空抱歉，有点走神了。小提，怎么有空约我出来？

神里绫人：我看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心情不好做出的食物，味道都发生了点改变。

空很难吃？

神里绫人：不，很好吃，但跟你之前做的相比，发生了一点变化。

提纳里的长耳朵是装饰吗？好想…rua一下啊。

提纳里一回头，就差点撞上空的脸。两个人的距离近了很多，他看着对方放大数倍的脸。

这么一看…空的五官很好看，这副清纯可爱…

等一下，我在想什么？！

他就像见了鬼一样，迅速抬手遮挡着脸颊，疯狂往后退。

真是…太失礼了。

提纳里抿着嘴唇，视线在地面上移动。脸颊有没有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脸上热热的。

空小提？

提纳里：没…没事。

空哦，好吧。

空去了一下卫生间洗个手，等回来后，就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

提纳里一看，挑眉。

提纳里：笨，你的是这杯，你拿的是我喝过的。

空噗一一！

空没忍住喷了出来，提纳里有点嫌弃的拿出纸巾让他擦一擦。

空对不起…

提纳里：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我们点了一样的，拿错也是没办法的。

提纳里拿起一杯喝了一口，怎么有点甜？

空那个…小提，你这杯是我的。

提纳里：……

提纳里是脸红了吗？还是生气了？

空想。

完全不看他啊。

提纳里：你说你丧失了一些记忆？

空嗯，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最近总是梦到一些人，感觉自己…和那些人认识，那些人似乎对我很重要。

提纳里：…你这种情况，我觉得应该去医院里看看脑子。

空我没病。

而且就算是医生，也不一定能检查的出什么。

空满目愁容，心情惆怅。

提纳里想到了阿贝多，他想了想，说道。

提纳里：不如，我帮你恢复记忆？

空啊？你要怎么帮我？

提纳里：带你去见让你熟悉的人，说不定会有好效果。

空……

空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自己就是因为上次看见那个阿贝多后，才一直这样奇怪的。

不如…按照提纳里说的去做？去找回他的记忆？反正已经在向普通人接近了，那就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了。

空好，那就…拜托你了，小提。

提纳里：那么，我会帮你去见一见让你熟悉的人。最近有什么人让你感觉特别的不一样吗？

空有一个人，好像叫阿贝多。

提纳里：我跟他还算熟，找机会让你们两个见个面。

空好，谢谢你啊！小提，你可真是个好人，我请你吃东西。

提纳里：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

【九】

我要…被勒死了。

空被阿贝多抱的难受的很，明明难受的要死，他却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自己果然很神经病啊。

提纳里给他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就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空拍了拍阿贝多的肩膀，让他稍微松开一点，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阿贝多：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带着记忆。本以为这样会更好的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会不记得了。

空抱歉…我真的有点不太记得了，那个，我有…能了解一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阿贝多：以前都是你讲故事给我听，而现在轮到我了。

阿贝多拉着空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属于他们两个的故事。从最开始的雪山初遇，到遗憾的在雪山上结束，最后千年之后再次重逢。

很细很清楚，把细节说的无比详细。

空听的很认真，他的视线落到了彼此间牵在一起的手。

空我们真的…是恋人？

阿贝多：你觉得我像是在欺骗你吗？

阿贝多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他伸出手，抚上空的脸颊。

阿贝多：我想…再一次加深这样的羁绊。

空你是要一辈子都缠着我？

阿贝多：呵呵，那么空你愿意被我缠着吗？

空这…不好说，但是我…

最近无论怎么吃，魔力都没办法很快的补充起来。

他真的在变成普通人。

阿贝多：我爱你。

阿贝多拉起他的手，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在手背上。

空即使我…什么也记不得了？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

阿贝多：决定是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一定要是你了。你如果想恢复记忆的话，我知道其他人在哪里。

空没先回答，半响，点了点头。

这就是回答了。

空我…招惹了那么多人吗？

阿贝多：嗯。知道你丰富情感经历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阿贝多凑了过来，他想吻空。

空有点迟疑，但还是闭上了眼睛。他大抵是不讨厌这样的，或者…因为他是阿贝多。

阿贝多：即便你什么也不记得了，那就当我们初次见面，再一次谈个恋爱。以前你教我，现在让我来教你。

空清楚的，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的力量在流失。

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毕竟，他活的太长太长了。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也一定是清楚这一点的吧？

或许…

他们不会有结果。

空嘶！你咬我干什么？我血有毒的。

阿贝多：死在你手里似乎也不错，总比炸死，撞死，病死好。

空呃…你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贝多：想听每一世你我的故事？不急，我可以慢慢的告诉你。

可是…

阿贝多。

我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了。

空苦笑着。

站在门外看书的提纳里翻动书页，提手摸了摸头顶上的耳朵。

闹哄哄的，有点吵。

以往，他能够专注的看一本书，而现在…不知为何心烦意乱的。

是因为什么？

不太清楚…

他们两个还没有聊完吗？太慢了。为什么我要傻傻的站在门外？

不…

为什么他们聊天地点要挑在我家？

身为房子的主人，却在门外，这个…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吧。

【十】

国崩：你小子居然敢忘记这一切！

空哇呜！阿贝多他要揍我。

阿贝多：国崩，你别冲动。

…

空躲在阿贝多的身后，看着面前满脸怒意的人。

这个暴躁小子…也是？

不是，他是什么口味，居然会喜欢这样的？？？

属实是有点搞不懂了…

提纳里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过来，他看着空，再看看其他两个人。他们在一块，显得自己特别的…多余。

怎么说呢…就有点奇怪了。

他不清楚空跟他们的关系，对于他们的谈话，有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的。

空间就留给他们了，而他就到处去看一看了。

神里绫人：这不是提纳里么，好巧。

提纳里：神里绫人？嗯，是很巧。

神里绫人：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很空在一块。

提纳里：……

提纳里不语，他从售货机那买了一瓶水。

跟这位就更不熟了，知道的并不多。不过，是空工作的甜品店的常客，听说最近在追求对方。

机会应该不大吧。

不是很明白啊，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神里绫人：你喜欢空？

提纳里：……

提纳里没有回答，只是冷淡的从神里绫人的身边走过。他向来是如此的，对不感兴趣的，自己是没有多大的热情。

神里绫人目送他离开。

好吧，看起来不太愿意承认。随便吧，能少一个更好…毕竟，他发现空似乎不是普通人。

…

空的记忆有没有恢复，提纳里不知道。但看他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他就知道，他在逐渐找回自己记忆里的主角。

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笑颜。

空直到现在，我其实也一点都没有想起什么啦。

空咬着糖葫芦，摇晃着双腿。

提纳里合上手里的书。

不得不感叹一下，身边这个人桃花运是真的不错。

一个个都如此的…喜欢这小子。

非他不可。

他真的有这么好？

提纳里：那还打算继续想办法找回记忆吗？

空摇摇头，笑了笑。

空我觉得这样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那些，但那些一定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去想起来的吧。不然，为什么会遗忘。

提纳里：那你有什么打算？

空我打算离开须弥。

提纳里：为什么？

没经思考，提纳里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失态，他又说了一声抱歉。

提纳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须弥？

空我想回家看看，我真正的家。

这段时间，空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了。

哪有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只是时间没到而已。没有记忆，就那样没有任何遗憾的死去，那样似乎也不错。

空微笑着，在心里计划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果要消亡，那就在故乡的土地死去吧。

一开始，他就是被烧死在故乡里。

那么结束，也应该在那里。

他会有轮回吗？

不知道，或许会有吧。

提纳里：不打算告诉那些人？

空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小提，答应我，别告诉其他人。

提纳里：…好。

空给了提纳里一个拥抱，对这个朋友做最后的道别。

从空尝试让小白鼠吃了带有他血的食物没死后，他就确定了，自己的血已经不具有毒性了。如果是一只可以说是意外，但十几只都这样就有扯过了。

那就意味着，他们身上留下的印记已经无效了。

原谅这样自私的他，选择这样的方式。

在离开时，还能知道缺失记忆的故事…

也不错。

【十一】

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提纳里也不知道。

他听说了阿贝多他们一直在找，但最后都是一无所获的。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

手里是一张照片，这应该是他和空唯一一张的合照了。

轻轻地触碰照片上的人，提纳里沉了沉眸色。

〖你喜欢空？〗

神里绫人那天说的话，突然回荡在大脑中。

提纳里将这张照片夹在了一本书里，单手撑着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左手搭上了那本书，轻抚着这本书的名字。

他与空的相遇，因为一本书。

也就是他手里的这本书。

就像是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

在书店中，他们同时选中了同一本书。

指尖相碰，彼此的视线惊愕的撞到了一起。链接到他们的线就缠在了一起，不管缠的多乱，最后，还是会有一方主动剪掉。

最后的最后…

成为彼此间的匆匆过客。

提纳里：或许…

空我是喜欢的吧。

那一声轻柔话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

随着风，伴着挂在窗户上的风铃声，一块飞出来了窗外，于天地间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