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星汉灿烂 4
第四章
南歌捧着一大捧菡萏走入大房的时候，却没瞧见程始，倒是她大嫂的贴身婢女青苁笑着出来迎接：
“女公子快请进，外头日头这般大，怎得不在内堂小憩片刻？”
南歌给她看自己怀里半开不开的菡萏：“我方才用完午膳，听采萍说南湖的菡萏开得正好，便去瞧了瞧，果然开得极艳，便带些给大嫂把玩，她如今坏了小侄子不能外出，看看这些花心情也就好了。”
青苁微微有些惊讶，看一眼跟在南歌身后的女婢，便知道这话不是旁人教的，忍不住暗暗感叹一声好个聪慧的小女娘，便道：
“女公子来得正巧，女君今日并未午睡，这花——是奴婢替您拿进去，还是您自己抱进去？”
南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把那几支开得正好的菡萏递给她，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衣衫才慢悠悠进了内寝。
萧元漪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只是不方便起身相迎，看到南歌小小一团知礼地走进来，不自觉就挂上一副笑：
“还难为小姑想着我，只是我如今身子不便，不能起身迎接，还望小姑见谅——青苁，取些果子蜜脯来。”
女童长得玉雪可爱，粉面团一样的，就是胸前带的金饼看着有些……辣眼。
萧元漪一瞧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南歌好奇地盯着萧元漪的肚子，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困惑，尽是一片天真：“大嫂，你肚子里当真是阿妩的从子（侄子）吗？你这样抱着他，不觉得重吗？”
她这话十分天真，萧元漪不自觉笑起来，声调都软了几分：“当然是了，再过不久就有从子同你这个姑母问安了。”
南歌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时一旁的青苁把花瓶里的菡萏端来放在小几之上，荷花色泽润白，白里透着粉，虽然并无香气，但只是瞧着就觉得酷暑尽消。
青苁格外贴心，甚至把菡萏心一一去掉，以免叫萧元漪吸入花粉。
“女公子当真是好运道，还有一柄花开并蒂呢！”
萧元漪听了看过去，果真见一支花杆上开了一对菡萏，纵使她素来不信鬼神，也难免多了几分欢喜：
“这可真是个好兆头，说明小姑有福气在身上。”
南歌本来就是故意挑的这一只并蒂莲，她听到这扬起脸笑嘻嘻道：“我却觉得是大嫂运道好，说不定你肚子里是两个小娃娃呢！”
她这话状似无心，却叫青苁暗暗记在了心里，萧元漪生育过两次，只这一次肚子委实大的有些不寻常，莫非真如女公子所言，是双胎不成？
萧元漪同青苁主仆多年，两个人只是一个眼神便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肚子，笑着道：
“那便借阿妩吉言，若真是双胎，那你便多了两个侄子带你玩。”
南歌摇摇头：“我却觉得是一个从子（侄子）一个从女（侄女）呢。”
程始刚走入房中便听到这么一句，原本有些焦虑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见到是南歌在屋内，便挤出一个笑道：
“阿妩来了？可要用些酥酪？若你嫂嫂腹中真是双胎，我这个做大兄的定要谢你一谢。”
程始根本藏不住事，萧元漪一看他脸色便知道有问题，心中也是一跳。
……
……
当晚南歌就听说了事情的原委，边关动乱，文帝发旨万将军即刻开拔驰援孤城，而程始也在名单之上。
不知是心急还是如何，当晚萧元漪便发动了。
六月的天，妇人痛苦的叫声穿透屋顶，程始心急如焚地在屋外打转，几次想要冲入房中，却被董氏连连拦住：
“大郎，产房污秽，你一个男子怎可入内？！放心吧，新妇生产两回，必然无恙的。”
也不知道是她这话灵验还是萧元漪身体康健，房中便传来婴孩的啼哭，程始面色一喜，捏着的拳头忍不住放了下来。
大军开拔在即，总算是平安生下来了。
“恭喜太夫人，恭喜家主，是位小公子！！”
产婆连连道喜，侯在一边的葛慧再也绷不住心中嫉恨，她名下只有一女，而萧元漪却一胎接一胎的生，若是叫她再生个儿子，哪里还有他们二房的地位？！
恶从胆边生，葛慧夸张大叫一声，喊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君姑！老神仙可说了，您最近撞煞，马虎不得，姒妇这一胎必然是来替您化 煞的！”
这话一出，程始都傻了，完全没想到眼下这要紧关头会来这么一出，他早就想好了，待萧元漪生产完毕便带着幼子奔赴边关，“化煞”又是如何一说？！
董氏对那所谓的“神仙之言”是奉为圭臬，一听葛慧提起，怕得要死，她享受了几天的富贵日子，自然不肯就此一命呜呼，登时扯着程始的袖子：
“儿啊！老神仙是这样说的，你也不想见为娘像你阿爹一样早早去了吧？你同新妇征战在外，便留一个孙儿在为娘膝下尽孝吧——”
程始额头上的汗都要落下来了，外头是大军开拔在即，军令如山不能违抗，家中又有不明事理的老母纠缠，强留孙儿，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南歌只知道葛慧恶毒，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恶毒到这个份上，边关战况不定，程始夫妇这一去可能就是多年，强留下萧元漪的孩子叫葛慧教养，十几年过去这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
可她人小，此时开口只会起到反作用，只要萧元漪态度强硬，她便能把董氏糊弄过去，到时候大军开拔都走了，董氏再怎么闹也没用。
“吱嘎——”
门开了，虚弱不堪的萧元漪站在门口，身上却换好了一身甲胄。
只见她面若金纸，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可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既然老神仙如此所言，那便留下女儿在君姑面前……尽、孝。”
程始满面不可置信，没有想到妻子这般决绝，竟然真的应允了。
南歌也没想到，萧元漪竟然真的答应留下一个孩子，下意识看向她身后。
青苁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一左一右，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这古怪的氛围，齐声哭了起来。
“怎么是两个？！”
葛慧惊讶出声，萧元漪却是冷冷瞧她一眼：“弟妇似乎有些诧异？不是说要我的孩子替君姑挡煞？那便留下女儿吧，战场刀剑无眼，女儿在家中，也好过在战场受累——”
“夫人！”
程始上前一步扶住萧元漪，满是不解，可萧元漪似乎是累极了不愿再争辩，也不去看刚出生的小女儿，强逼着自己大步离开。
南歌明白萧元漪的选择，要是强行带走两个孩子，日后董氏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一个“不孝”的大帽子便要扣在夫妻二人头上。
明知葛慧不安好意，与其留下一双儿女，倒不如舍车保帅带走儿子，也能叫葛慧的算计落空。
南歌忽然觉得萧元漪实在过于理智，理智的……不像一个母亲。
“大嫂。”
南歌上前一步叫住了萧元漪，认真问道：“你不要从女了吗？”
在她面前，浮现出一处淡蓝色的系统面板，上头是只有南歌一人能看见的文字：
【主线任务：（青虫不易捕,黄口无饱期。觜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 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程少商纵有生母，却不如无母，前半生孤苦伶仃，后半生早已看淡，弥补她幼时缺憾，填补母爱。 】
“你不要，从女就是我的了。”
萧元漪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回头。
所有人都当这是一句孩童的玩闹话。
———————————————————————————————————————————————————————————————————
作者：我好像发现一点为什么萧元漪这么矛盾的原因了，她是爱女儿的，但她是绝对理智，选择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去对女儿“好”，南歌不一样，她也是绝对理智，但她护短……
作者：今日第三更！南歌好像很久没养孩子了哈哈哈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了会员的小可爱们呀！
作者：
作者：谢谢大家的打赏呀！
作者：
作者：
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