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6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 17
第十七章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即便身穿一身翠衫，南歌依然恍入无人之境一般摸进了金风细雨楼。
还是那一片桃花林，苏梦枕就像是早就猜到她要来，双手揣在袖子里背对着南歌等她。
此时桃花已经慢慢凋落，树上长出了一粒一粒青色的毛桃，苏梦枕却偏偏不怕酸涩一样，捏一只擦了丢在嘴里咀嚼，半点少楼主的派头都没有。
南歌自然也这么问了，而苏梦枕的回答则十分认真：
“岂不是正好，你一个朝廷亲封的长乐郡主，我一个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一个没架子，一个没派头，这样才能说得上话，不然总是那些虚礼规矩，有什么意思？”
南歌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拜来拜去可就没意思了——我收了雷纯两千两银子来看你死了没，只看你现在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等我，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我可听说北陌林一战你立了大功，六分半堂的情报向来天下第一，狄飞惊若是再查一查你的底细，只怕咳咳，咳咳，我可就瞒不住了。”
苏梦枕很是无奈地看她一眼，而后剧烈咳嗽起来，南歌盯着他看了几秒，从腰间摸出来一只小瓶子扔给他：
“吃吧，虽然治不了你的病，但能叫你好受些。”
苏梦枕抬手接过瓶子，倒出来一颗有些丑兮兮的药丸子，挑着眉看她，南歌非常深沉地望着他：
“别看了，就这一粒药还是都是我辛辛苦苦从六分半堂药房里收集的边角料做的，材料太少搓不圆，将就着吃吧，在我没搞清楚咱俩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面之前，你还不能死。”
苏梦枕仰头，十分痛快地把丑丸子吞了下去，笑着道：“死？我自小身体羸弱，看病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三十，可我今年便已经三十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我身上有七八种病症，还有三四种毒，咳咳，可正是因为这些病症加在一起，才让我越发清醒。”
说话间，他转过了身，南歌瞧见他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刀。
刀鞘之上有红色水光一样的琉璃片，月色朦胧之下，泛着一片一片动人妩媚的光泽——就像是女子妖娆舞动之时的红袖。
这便是红袖刀啊。
南歌目露欣赏，苏梦枕却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没有方才那样白，他接上南歌方才的话道：
“那看来小郡主的日子过得确实拮据，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这金风细雨楼做事？不说旁的，就是这药材管够，你搓药丸子天天玩都不成问题。”
南歌有一丝丝心动，但还是坚决摇了摇头：“我不傻，血河派跟金风细雨楼关系那么近，包不好哪天你就把我卖了，不成不成。”
苏梦枕戏谑地瞧她一会儿，了然地点点头：“是因为狄飞惊？看来你从小喜欢美人的毛病还是没变。”
南歌登时警惕道：“你怎么知道？不对，我小时候一定见过你——”
南歌盯着眼前的苏梦枕，只觉得眼前人俊朗的面容似乎一点点钝化，仿佛与记忆里一张清秀的脸重叠起来……
……
……
南歌记得那是中原侠士结盟抗击辽国失败之后，彼时她才被方歌吟收养，方歌吟便收到妻子被杀，小儿子方应天下落不明的消息，故而广告江湖同盟及江湖帮派，号称若是寻到方应天下落，必以血河剑法奉上。
要知道方歌吟的血河剑法独步武林，天下无人不知，故此那一段时间，方家山庄日日都有江湖人士登门拜访。
那时候的小变态方应看已经十二岁，是个大孩子，他对方歌吟的独占欲极为强烈，总是变着法子欺负南歌，不是往她饭食里放砍掉脑袋的老鼠，就是等没人的时候对她推推搡搡。
方歌吟当时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有注意到方应看的小动作，谁知道这愈发助长了方应看的气焰，竟然找机会支开了南歌的丫鬟，想要推她到湖里去。
——在那一瞬间，南歌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方应看的杀意。
她也没有手软，仗着天生力气大，反手就把他推进了湖里，为了叫他长长记性，还提着根竹竿站在岸上，方应看一露头就把他摁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方才解气。
方应看哭着鼻子回去了，南歌叉着腰站在树下头得意极了，一抬头就看到树上头半躺了一个红衣丹凤眼“大姐姐”。
那张脸美得雌雄莫辨，一双丹凤眼闪着桀骜不驯的光，红衣艳艳，竟然没有压住对方半分颜色去。
“小丫头，他想杀你，你为何要放过他？”
南歌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登时就扔了竹竿跟人家套近乎，傻乎乎道：
“他还是个孩子呀，打一顿就好了，要是真杀了他，方歌吟会伤心的，方歌吟救了我还给我饭吃，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伤心。”
似乎是觉得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这么说另一个人为“孩子”实在是喜感，丹凤眼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那你要不要跟我学武功？学会武功他便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丹凤眼说着却是咳嗽起来，他似乎是想安抚南歌，奈何身体不争气，咳到最后竟是咳出了血。
南歌也有些记不起来当时做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她在花园里睡着，醒来之后就看不到丹凤眼了。
……
……
零星的记忆碎片闪过，眼前的苏梦枕却是真实的，对方看她似乎想起什么，笑着道：
“……当时你搓了一个差不多的丑丸子给我吃，自己却晕倒了，还是我把你抱回去的，小丫头。”
南歌下意识反驳道：“那才不是丑丸子！那是蛊虫！！”
说完她愣了一下，脑海里过电一样，但只是一瞬，她就抓住了真正的重点：
“苏梦枕你居然穿女装骗小孩子？！！！”
苏梦枕脸上的笑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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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有一章！我正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