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梦华录+七五+聊斋 61
第六十一章
南歌一开口便点出了厢房里赵恒的身份，众人都是一惊，赵恒心里微动，压抑着表情慢慢问道：
“紫薇星君又是何解？这位娘子可是认错了人？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家里光景比旁人好些罢了。”
赵元俨侧着眼睛去看他亲哥，心里明白他哥这是故意拿乔，不由暗自翻个白眼。
宫里的假道士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号称能延年益寿的丸子也不知吃了多少，如今见了有真本事的倒是又怀疑起来了。
众人都看出赵恒有意考校南歌的本事，想着引她再多说一点，奈何南歌只是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含笑道：“那想来是小女认错人了，方才的话诸位很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戏法可还好看？”
她说着又泰然自若地对包拯打招呼道：
“包大人，今日也来这半遮面喝茶么？展护卫也来了？这茶楼掌柜赵盼儿点茶手艺一绝，可要尝一尝？”
包拯微微颔首，也不好责怪南歌今日闹这么一出，毕竟官家兴起出游这件事却不是她能料到的。
“沈娘子，本府曾听展护卫言沈娘子为故去的沈老尚书在城外施粥，可谓是一片纯然孝心，奈何本府公务繁忙，未曾在老尚书灵位前上一柱清香……”
南歌笑着道：“能得包府台称赞，想来祖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烧香施粥不过是我们做子孙的一点孝心，包大人过誉了。”
因着南歌方才露的那一手，八王爷赵元俨根本按耐不住好奇，往前几步好奇道：
“你方才使得是什么术法？怎得不必画符念咒，那些梨子怎得就长了出来？还有这西瓜又是何物？你那些术法……可是人人都能学么？”
最后这一句话问出来，就连一直假装矜持的赵恒都忍不住侧了侧身子，耳朵支起来等着听南歌的回答。
南歌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瓜：“大家先尝尝这瓜的滋味吧。”
大宋境内尚未有西瓜出现，纵使偶有外邦商人进贡，也多是又小瓜籽又多的品种，难见南歌手里这样讨喜的。
赵恒脾性儿是真的好，也不在意南歌这堪称是“冷淡”的态度，叫了内侍上前切瓜，一边的展昭摸了刀“哗哗”几下，便将一只浑圆的西瓜分开，划破成八片，露出红彤彤水灵灵的果肉来。
“皇兄，这怎么瞧着有几分像外邦进贡的寒瓜？只是更水灵些。”
赵元俨抢在试毒的宫人前头抓了一块，咬一口眼睛一亮夸赞道：“味美甘甜，宛若蜜汁，当真解渴，沈小娘子，这瓜可能种得？”
赵恒也尝了一口，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宫人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南歌。
南歌笑着点头道：“自然是可以，只是眼下已经过了栽种的时节，等到了初春，请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农照料便可，想来诸位比我更清楚这些才是。”
“沈娘子献上瓜种，可是对朝廷有所求？”
赵恒看向窗户外那一棵梨树，眼下梨果尽落，梨花尚且还在空中飞舞，青青翠翠的梨叶生机勃勃，给这座茶楼增添了几分奇异的美。
南歌见赵恒搭话，心里暗道“来了”，面上却不显，只是装作疑惑的模样：“这瓜种乃是小女跟随师父游历山水时得到的，是这几日瞧着京中百姓秋燥难耐，故而才拿了出来，却不是对朝廷有所求。”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眼神落在赵恒肩上，而后像是恍然一般面露难色：
“原是我的不对了，只想着替盼儿的茶楼挣个新奇，好好扬一扬名，却不想惊扰到尊驾，这可如何是好？师父若是知道定然会怪罪我。”
听南歌几次三番提起这个“师父”，众人心中都是一顿，赵恒看向正在啃瓜皮的池蟠，颇为无奈地轻轻踹了他一脚，对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擦了脸解释几句：
“正是沈娘子说的这样，前些日子那些茶楼瞧赵盼儿的半遮面不顺眼，伙同冰贩子断了半遮面的冰，想来她也是为了半遮面揽客才变化这些术法的。”
谁问你这个了。
赵恒恨不得再踹这小子一脚，一边的赵元俨看出来自家兄长想问什么，想着堵不如疏，瞧沈娘子也不是那等媚上之人，便替赵恒问了出来：
“沈娘子的师父也是神仙高人不成？本王当年沈老尚书故去后沈小娘子便不知所踪，却原来是去拜了高人为师？”
南歌心道总算是把话题拉回来了，但做戏要做全套，对着东方拜了拜才继续道：“是也不是，当初小女幼时有一道人上门，言及与小女有累世的师徒缘分，想化了小女去修道，可又顾及小女家中亲缘未断，便只得匆匆离去，后来小女祖父薨逝，双亲俱亡，师父便带着小女入了道，若非我家表弟佘哥儿尚且年幼，小女早就该随师父回山中修道了。”
赵恒对她的经历十分感兴趣，探了身子继续问道：“那你口中说的紫微星君……又是什么意思？可也是你从你师父那里听来的？”
这话一问出来，一边的包拯也是安静地盯着南歌，等着她的回答。
紫微星乃是斗数诸星群中的主要灵魂，更是命盘中的第一颗星，
诸星依它为主，散布命盘各宫，故而“紫微星”又被称作“帝星”。
历任君王都号称自己是紫薇星降世，赵恒痴迷道学，自然清楚这一点。
“正是，我记三年前师父出关，接了南极仙翁的帖子，说是瑶池王母的蟠桃会举办在即，我本想求着师父带我一道前去，可奈何我眼下还是肉体凡胎，经不得三十三重天的寒霜，师父便允了我入世游历，他自去了，临走时曾说当今官家乃是紫薇星君下凡，旧时星君与师父也有些交情，师父便叫我有什么难处也可求助于星君。”
南歌完美诠释了不谙世事的娇憨少女形象，一串话说得清脆无比 ，她话里头又是什么“仙翁”又是什么“瑶池王母”，直把赵恒听得眼神发亮：
“南极仙翁是哪一尊神仙？瑶池王母！莫非是传说里赠予周文王求不死药的那位？”
“这——这我就不知了，师父说了许多，我却都记不住，只记得师父说等他回来带蟠桃给我尝尝。”
南歌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听说最好的蟠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吃一颗与天地同寿呢！哎！可惜像我这样的肉体凡胎，也只能吃吃寻常的蟠桃了。”
她仗着这些人没看过《西游记》，一些故事设定张口就来，什么蟠桃宴有嫦娥舞月，织女奏乐啦，什么酒神酿造的琼浆玉液了，什么瑶池莲台开，神仙一醉千年——
直把在场人听得目眩神迷，好像有一副活灵活现的花卷徐徐展开来。
赵恒依旧惦记那颗号称“能增寿”的蟠桃，试探道：“不知令师可曾说过几时归来？”
南歌笑得格外天真无邪：“不长不长，听说蟠桃会要开三月，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想来再有八十七年我师父就回来啦！”
赵恒：“……”
赵元俨：“……”
包拯：“……”
想来陛下是吃不上那颗蟠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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